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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5 22: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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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村
从屯溪到宏村,有许多车,但一定要一大早就要动身,我则随同刚结识的几个驴友包了辆小面的车一路摇晃着奔往那梦中的地方。好在一路上的风景绝美,青山隐隐,水声潺潺;茂林修竹间,早已忘记挤在那车中狭小空间里的窘迫,桃花源里人家西递一晃过后,一路上的景色也慢慢地开阔起来。当年说那桃花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怕不是无由。风景美如一副副的写意山水画,恰似人在画中游!
远远就见两棵苍茂的风水树,一棵枫杨一棵银杏,枝繁叶已不茂,人说,这就是“牛角”了,树无奇,倒是旁边的南湖,清风徐来,一一风荷举,尽洗困顿风尘。但此时已是枯杆于塘中,遥忆盛时的美景。据当地人介绍,宏村属于中国特有的象形村落,整个村落似一只卧牛,静卧在皖南的青山碧水间。“浣汲未防溪路远,家家门前有清泉”------
徽派建筑高高的烽火墙是其特点外,另一个重要的特色就是高墙厚壁,窄门小窗,所有的景致皆汇于那四四方方的天地中。可惜,这些高堂大宅流年风雨的侵蚀,已渐渐的显出了颓唐。
据说在宏村,不可不访熟悉村史的汪瑞华老夫子。老夫子曾经是村中学校的老师,一直以振兴徽学为己任,尝有比之为“宏村的宣科”者。老夫子治学有道,胸中颇多块磊。在昏黄灯光下,和汪老夫子对座,听老夫子娓娓道来,历数徽州的兴与衰,宏村的苦与乐。仿佛例幕皆于昨天。
清晨的宏村,笼在淡淡的山雾之中,村里一片静谧,深巷里偶尔有早起的农家走过,到是我们这帮远来的游客打破了这份宁静与安闲。即如此刻细看来,村中那斑驳的马头墙,黝黑的屋脊瓦,参差错落,檐牙高啄;或毗连而建,或独立而筑,个中黑与白的对比、虚与实的映衬、光与影的和谐,种种的这些又岂是一句“粉墙黛瓦乡村画,天工开物百姓家”所能道尽?宏村的小巷皆是以麻石铺就的,都循水圳,流水潺潺,假如此刻连映月光,必显格外的清凉。月华如水,斯时斯地,唯有闲人如我,仰面享夜风,抬头观美色,还有什么可以争想的呢?
月沼是宏村的点睛之笔,从家家流过的一湾清泉,汇入月沼又流向南湖里去了,沼成半月型,放眼望去,两岸民居高低起落的马头墙倒映在水中央,偶有小鱼儿耐不住寂寞,啵哧一声划过水面,只留下一圈涟漪。水,在这里,不仅只是一段景色。我们一路走过,一路有水相伴,水穿堂入室,泉音叮咚,不用出门,在家即可取用,可饮食、可浣衣、可濯身、可洗涤。想起了丽江古城,和这有何其相似!不过,丽江的水又似乎少了一种悠闲与从容,何况,这里的水还有荷花相伴。
此刻的湖边,寂有少许人迹,远山如黛。承志堂是宏村不可不去得地方,当年由汪姓富商所建,古主早已化作了村外青山的黄土,但这宅子还在,据说,宅子成“商”字形,大小房间60间、天井9个,每门每室自拥独立天地,而以堂、庭、院、廊将厢房、内室有机地串联在一起,形成强烈的有分有合的建筑布局。想不到的是,主人将打麻将的小屋叫做“排山阁”,抽烟的场所起名“卧云轩”,当年,主人在这里排山卧云,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景?咳!风雅如此,也算是难得。
最吸引人的,是各处精美绝伦的木、石、砖雕,如“百子闹元宵”、“唐肃宗宴客图”等,雕刻精巧、层次分明、线条清晰,而且构图宏富、场面壮观,引得我们赞叹连连。在原管家的住所,小窗一方,却是青石双面细雕了一副镂空的喜鹊登梅,石质坚硬无比,而刀法精深,一丝不苟,不由人不叹为观止。老夫子说,徽人建筑是讲究“四水归堂”的,水即是财源,而当年这里,男儿十三、四岁,就要辞妻别子,出门谋生,只有在功成名就之后,才衣锦还乡,大兴土木而不及工本,为的是搏一个光宗耀祖,扬名乡里。看这建筑,雕梁画栋,饰窗镂门,那一个不是精致繁复,寓意富贵满堂。可又谁知个中之悲欢离合呢?
徽商常年在外面奔波,甚至一去数十年不归,留下家人翘首远盼,朝看雀喜夜卜灯花,却往往最后是一场镜花水月……你看,把井口特意做成“三眼”为的是防止离妇怨偶一时的怨苦,而这高墙厚壁却又小窗窄门的建筑风格,还不是为了更好的与外面隔绝封闭?
光,从高高的天井洒下来,幻成一团团的光晕,越发显得房间的深邃,坐在房中那雕花的木椅上,却从心底感到了一股凄凉,遥想见当年的主人,大抵也如此,怎不让人满腹心事,依稀间有光阴的叹息发自心底,却也如微云般无意间掠过。
几年后,当现在我坐在电脑前,边看着当时的片片边在键盘上敲出这段段文字的时候,回想起那一段段的心路旅程,我能留下些什么呢?
2004年5月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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