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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2 09:3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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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拉姆西地图”比较简单,上面约有150 个地名,但是没有文字说明。图上有英国,但只是一个小岛。非洲大陆上有长长的尼罗河,但不像“大拉姆西地图”那样流入地中海,而是流入红海。就内容而言,“大拉姆西地图”显然要比“小拉姆西地图”要好。就时间而言,“大拉姆西地图”无疑早于“小拉姆西地图”(因为后者被绘在前者的背面)。这样,就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为什么在同一部《世界全史》的抄本中会出现两幅不同的世界地图呢?特别是,为什么有了较好的“大拉姆西地图”后,人们还要去增加一幅较差的“小拉姆西地图”呢?还有,除了“大拉姆西地图”外,其他所有的“希格登地图”虽然都附在《世界全史》中,但为什么都与这本书没有关系呢?学者们曾提出各种各样的观
点,来解释这些问题。例如,不少人认为,除了“大拉姆西地图”外,其他各种“希格登地图”的作者只是随便挑选现成的世界地图作为附图,而不是专门根据希格登的《世界全史》来特地绘制地图。不过,至今为止,上述这些问题都没有彻底解决。
作为中国学者,我们特别关心“希格登地图”上的东亚部分。总的说来,“希格登地图”上东亚部分的内容几乎是空白。亚洲最东部,除了天堂这个宗教主题,实际的地理知识主要是印度,而且是错误百出。例如,在一些“希格登地图上”,印度河把印度与整个欧亚大陆分开,使印度成了一个孤立的岛屿。自公元2 世纪起,欧洲人常在地图上标出“赛里斯”(Seres)和“秦尼”(Thin)之类的地名,这是对中国模糊的认知。但在“希格登地图”上,却没有出现这类与中国相关的地名,说明这些地图的作者有关东方的知识极其贫乏。
在讨论“希格尔登地图”时,我们还要提到一幅新近发现的《伊夫舍姆地图》(Evesham Map)。
14世纪后半期,英国的伊夫舍姆修道院曾是一个重要的学术活动中心。1390 年前后,这个修道院的院长尼古拉(Nicolas of Hereford)请人制作了一幅世界地图,此图被现代学者称为《伊夫舍姆地图》。它绘在一块990毫米×550毫米的羊皮纸上,地图本身为940毫米×460毫米,保存良好。
《伊夫舍姆地图》是一幅典型的T-O形地图,虽然全图的基本主题依然是表现基督教教义,圣城耶路撒冷还是位于整个地图的中心,而且被夸大得不成比例,但图中直接来自《圣经》的内容不多,明显的只有三处:①地图正上方的天堂(伊甸园),里面有亚当(右侧)和夏娃(左侧),还有一条缠在树上的蛇,正在劝诱他们去吃禁果;②在红海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条通道横贯其上,并有文字说明希伯来人由此处越过红海离开埃及;③位于西亚的巴别塔,人类曾因试图建立这样一座通天高塔而使上帝不快,结果上帝使各地的人们语言各不相同。
《伊夫舍姆地图》上伊甸园的背景很有特色。地图上方是一张高背椅子的背面,亚当、夏娃等就绘在这个椅背上,或者说,这个椅背就成了伊甸园的背景与象征。更有意思的是,这个高背椅的原型,正是伊夫舍姆修道院院长的座椅。这把座椅从1 4 世纪一直保存至今,其背面形状与《伊夫舍姆地图》中作为伊甸园背景的椅背完全一样。伊甸园中的亚当与夏娃象征着人类历史的开端,这张椅背则象征着当世界末日来临时,基督会坐在高椅上对人类进行审判,即人类历史的终结。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被巧妙地结合在现世的地图上。
在欧洲部分,《伊夫舍姆地图》的显著特点是反映了强烈的地方色彩与爱国情绪。
此图绘制于英格兰的伊夫舍姆修道院,图
上英格兰只有两个地方绘有教堂。一处是坎特伯雷,这里有著名的圣奥古斯丁大教堂,是中世纪英国人的朝圣地;另一处就是伊夫舍姆了,可见地图的绘制者想以此来突出伊夫舍姆的地位。而英格兰的大部分地区却只有地名,没有图标,只有伦敦等一些主要城市绘有代表城市的塔楼。此外,英格兰上面的地
名,都是用英语拼写的,而不是用拉丁文,说明了对民族语言的重视。更重要的是,英
格兰在地图上被严重夸大了。我们知道,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是联在一起的,但在这幅地图上,英格兰不仅被画成与苏格兰、威尔士相分离的一个独立大岛,而且面积奇大,一直延伸到北非沿海。相比之下,法国面积被大大缩小,巴黎则小得几乎容易被忽视。即使名城罗马城,也不突出。而在1300 年左右问世的《赫里福德地图》上,英格兰被画得很小,法国则被夸大,图上法国城镇要多于英国城镇,表示巴黎的图案大得几乎超过了罗马城。《伊夫舍姆地图》上的这些特点,反映了英法两国长期冲突后英国人民族意识的提高(当时正处于英法百年战争期间)。我们也可以说,在《伊夫舍姆地图》上,宗教的内容有些淡化,而现实的世俗内容则开始变得重要起来了。有人甚至说:“根据《伊夫舍姆地图》所表现出来的民族特色和地方特色,我们几乎可以说它实际上是一幅英国地图,而世界其他地区则都是附加的部分。”不过,我们觉得,这个说法有点过头了,因为在这幅地图上,英国所占的比例毕竟不大,主要部分还是世界其他地区。
《伊夫舍姆地图》上亚洲和非洲的
资料基本上来自古罗马时期。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幅地图上,有两个城市用
红字标出,一个是圣城耶路撒冷,另一个是位于亚洲与东欧的交界地带(地
图左上方)的一个塔楼,名为Hungri。此地名绝对不是匈牙利,因为在此地图的欧洲部分上已经清楚地标出了Hungaria(匈牙利)。这样,有人提出,这里的Hungri应是指“匈奴人之地”。匈奴人曾于公元4 世纪入侵欧洲,5 世纪中期来到西欧,并与罗马人进行过战争。而《伊夫舍姆地图》上所说的“匈奴人”,实际上是指13世纪前期侵略到欧洲的蒙古人。由于欧洲人对突如其来的蒙古人一无所知,所以误将他们也称为“匈奴人”。《伊夫舍姆地图》上出现的“匈奴人之地”,反映了欧洲人记忆中对蒙古大军入侵的深深恐惧。
这是国外学者新近的一种观点,很值得我们研究,因为其中所涉及的内容毕竟与中国历史有关。
那么,《伊夫舍姆地图》与“希格登地图”有什么关系呢?从地图的基本布局来看,《伊夫舍姆地图》与“大拉姆西地图”非常相似,而一些细节则与“小拉姆西地图”类似,例如非洲尼罗河弯弯曲曲地流入红海。因此,《伊夫舍姆地图》与“希格登地图”存在着某种亲缘关系,它们有着共同的来源,这对于探讨“希格姆地图”的来源也有重要的意义。不过,此地图与“希格登地图”的区别也是明显的:“希格登地图”是附在《世界全史》中的,而《伊夫舍姆地图》则是挂在教堂墙壁上的大型
地图。至于这幅地图与希格登《世界全史》之间的关系,则有待更多的研究。
不过,有一点是比较明确的:《伊夫舍姆地图》的绘制者虽然曾参考过《世界
全史》,例如地图上所说的“匈奴人之地”比较符合《世界全史》中的相关记述,但他绝对不是为了说明《世界全史》而特地绘制此图的,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宣扬基督教教义。
最后还要提一提的是,本文所介绍的“希格登地图”及《伊夫舍姆地图》,都是呈椭圆形(或称卵形)的,这与中世纪人们所想像的诺亚方舟的形状相同,为的是要体现“世界是上帝的世界”这个神学主题。但是,如果把这些图与我们以前所介绍的《“诗篇”地图》、《埃布斯托夫地图》等欧洲中世纪重要地图进行比较的话,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特点:英国人所绘的这些地图或者其他与英国人有关的地图,有许多是呈椭圆形(或称卵形)的,而同时代意大利等欧洲大陆国家所绘的世界地图则呈圆形。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呢?是不是反映了英国岛民的某种文化特点呢?至今为止,无人能对此作出令人满意的解答。
到了15 世纪中期,充满新知识的各种地图纷纷问世,《伊夫舍姆地图》已显得非常陈旧落后了,失去了人们的重视。1447 年到1452 年之间,就在伊夫舍姆修道院中,人们把绘有《伊夫舍姆地图》的那张羊皮纸与其他10 张羊皮纸缝合在一起,在它的背面写下了英国国王亨利四世后裔的谱系。这部长长的家谱现在收藏在英国伦敦维多利亚女皇街(Queen Victoria Street)的纹章院(College of Arms)中。这个著名的纹章院是在1484年由英国国王查理三世特许创办的一个机构,珍藏着大量的中世纪家谱及其他文献。
1936 年,有人曾简单地提到过绘在家谱背面的《伊夫舍姆地图》,但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才有学者对此图进行认真的研究。
不过,直到现在,深入研究者还是不多,知道此图的人也不多。我们希望通过本文,不仅使国内的读者能够了解这幅新发现的地图,而且还能够重视国外的有关研究进展,以期中国学术更好地走向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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