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恋

时间: 2005-11-20 00:00:00 来源:  点击: 0

我倚在甲板最前端的栏杆上,看船头溅起的雪白浪花,听海鸥在不远处低鸣,感受风吹拂长发的温柔感觉。我闭上眼睛,尽情享受海的气息。突然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很美不是吗?”我回头,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发长及肩,在脑后扎成一束,脸部棱角分明,鼻梁上架副大墨镜,不过隔着漆黑的镜片,我仍然感到他目光炯炯的在看着我。我没有吱声。他象是要消除我的疑虑似的,接着说,“你是从X城来旅游的吧。刚才下火车时我就看到你了。我在X城上学,我是A大学的,你是哪个学校的?”

这下子,我笑了,“我看上去象学生?” “难道你不是?” 我不置可否,被人误会成这样也好,至少说明我的外表还没彻底老去,萍水相逢,我不想过多解释。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现让他有些泄气,直到下船,他静静的站在我旁边不远的地方,没有再讲话。船靠码头,我从出口出来,四处巡视,没有看到小雯的影子。

下船的旅客纷纷散去,我急了,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她,家里没人接,打她的手机,铃声想了十几声也没有人应。这可怎么办呢?小雯说了一定来接我的,我也没问她家的地址。过了15分钟,手机响了,是小雯打回来。我很气愤,骂她说,“死丫头,你死哪里去了?把我一个人晾在码头。”那边小雯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灵灵,可是我们家强强发高烧,世伟又出差去日本了,只剩我一个人,我现在在医院呢。”

“哦,要我过去帮忙吗?”

“不用了,你帮不上什么,强强现在在观察室里打吊针。”

“那我现在去哪里?”

“哎呀,家里又没人,你没钥匙进不去,这样吧,码头上有好多出租车都跑拉客人环岛游的业务,你先一个人去玩玩,到下午4,5点钟,再给我电话好不好?” 不好又怎么样呢?我也无处可去。”

“好吧,需要我帮忙的话,打我手机。”

我刚说完,那边电话就挂掉了。她一心就在儿子身上。我看看表,10点多一点,吃中饭的时间都不到,到下午4,5点,真是漫漫长长,决定采纳小雯的建议。码头上停了10几辆出租车,我一过去,一大帮人围过来,纷纷叫嚷着,“小姐去哪?” 我挑了其中一辆,问,

“环岛游多少钱?”

“200。”

“太贵了吧。”

“小姐,你不想想看,这个岛有多大,还要到各个景点去绕,一点都不贵。”

问问其他的司机,也都这个价。知道他们是串通好的,不过兴致勃勃的投奔小雯而来,却遭到冷遇,我有些心烦,懒的讲价了,何况200块对我来说并不算大数目。我刚要上车,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别上他的车!”又是那个男孩子,他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只听他用方言和司机争辩了半天,我听不大懂,最后司机象泻了气的皮球似的,说,“80就80。”这句我听懂了。男孩回过头用普通话对我说,“他们见你是外地来的,又是独身一人的女孩,就狠宰你。呆会到景点去,这种事还有呢。我陪你去吧。” 我有心说“不”,可是他眼睛里的那种诚恳与热切,让我不忍心拒绝。而且,此时,他摘了墨镜,整张脸都露出来,更显得帅气,有点象我最喜欢的美国影星布拉格·皮特。谁说女人不好色?我就一直喜欢靓仔。毫无疑问,他打动了我。我们一起上了车。

车上我问,“下船已经这么久,你怎么还没走?”

“嘿嘿,我一直在暗处看你去哪里。”他脸红了。虽然不算君子所为,到还算坦白。

“我叫曾杰,曾是‘曾经’的‘曾’,杰是‘杰出’的杰。家就住在岛上。你呢?你叫什么?”

“许灵,许多的许,百灵鸟的灵。”

“名字和你的人很配。你来度假?”

“算是。” 他并没有怎么在意我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继续问,“想去哪里玩?”

“不知道,随便。”我对这个岛真的一无所知,原来准备把自己交给小雯,没想到被她“抛弃”了。

“那我来安排路线好不好?我从小在岛上摸爬滚打,对岛上每一个角落都熟的不能再熟,花钱也请不到我这么好的导游。”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一路上曾杰把司机指挥的团团转,司机老大的不愿意,不过刚才对我漫天要价,自知理亏,又遇到了“地头蛇”,也不敢发作。到了每个景点,曾杰都滔滔不绝,传说掌故神话故事一个个说开来,时常逗的我忍俊不禁。经他一说,没有生气的石头,山洞都鲜活起来。我不由的承认,他确实够的上导游资格,而且水平一流,如果我一个人来游,会少好多乐趣。遇到上下台阶的地方,看我穿的凉鞋不方便,他会马上放慢脚步,并在前面拉住我。很会照顾人的男孩子。最后一个景点游完,曾杰说,“旅行团来看的也就是这些东西了,大家都到的地方,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既然来了一趟,不来这些地方,好比逛巴黎不去艾菲尔铁塔,未免说不过去。不过一天足够了。明天我带你去游客不知道的地方,那才好玩。”他到自作主张的订了第二天的计划了。

我说:“谢谢你今天陪我,我很开心,不过我来这里是找朋友的,她会陪我的,明天就不用麻烦了。”

他一脸沮丧的站在那里。我没有理会他的情绪,拿出手机拨小雯的电话。小雯已经到家,说住在XX小区XX号,让我马上过去。我回头对曾杰说,“我要去朋友那里,让司机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到朋友那里,好不好?”

曾杰说,“你是客人,我先送你吧。”我没有坚持,就由了他。 上车后,我对司机说,“去XX小区。”我发现曾杰听到XX小区的名字时嘴角动了一下, 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不过也没有细想。车到XX小区,曾杰抢先付钱,同时吩咐司机离开。

“你?你怎么回去?”他笑着说,“我自有办法,走吧,我先送你到门口,这里门牌不好找。”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无法拒绝。 我说了号码,他真的在前面带路了。

这个小区都是两层的小洋楼,红顶白墙,非常漂亮,每家都有一个小院子,矮矮的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到了一栋楼前,曾杰说,“到了,就这里。” 别说,还真的没有看到门牌。他伸手在铁栅栏门的右边门楼上按了一下,就听见门铃声响起。等人开门的间隙,他说,“你看,这里是门铃,门铃上边就是门牌,都被爬山虎盖住了,生人是不知道的。”我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就见一身黑衣的小雯从里面冲出来,见了我就来了个大拥抱,嘴里说着,“可想死我了,灵灵。”又看到身边的曾杰,有些诧异,“小杰,你怎么在这?”我更诧异,问小雯,“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作邻居7年拉,小杰家就是那座楼。”她指指斜对面的一座楼。 难怪曾杰听说我要到XX小区时面露微笑。

“来,小杰,灵灵,里面坐。”

一进门,一个5,6岁的小男孩看到曾杰,就一把扑过来,“杰哥,你回来拉。快带我去游泳,钓鱼。”

“这孩子,烧一退就疯,”是小雯在说他,又对我说,“他就喜欢和小杰玩,小杰脾气好,比世伟有耐心。”

又冲强强说,“快叫阿姨。” “阿姨!”强强叫。

“雯姐,这不公平,强强叫我哥,叫许灵是阿姨,这不是整比我大一辈?”曾杰表示抗议。

“本来就该叫阿姨嘛,再说拉,你不是叫我雯姐,反正这辈分也不对,何苦那么认真?”

“不行,我不要比许灵低一辈。”小雯看看他,又看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只问了一句,

“对了,你们怎么遇到的?”

“我在船上遇到她,刚好你没来接,我就当了一天护花使者。”曾杰回答。

“好拉,曾杰,你任务完成了,回家向你爸妈报到吧,我和灵灵有好多话要说。”

“好吧”,曾杰不情不愿,慢慢腾腾的往外走。

“这几天我要上班,灵灵你这个迷糊鬼,我知道你到了生地方一出门就分不清东西南北,要你一个人出门,我可不大放心那。” 曾杰刚走到门口,听到这个,猛的回头,“雯姐,我来陪许灵。”

“也好,小杰这小子对这个岛摸的烂熟,就让他带你吧。”曾杰欢欣雀跃的蹦了出去。强强在他身后追出去,

“杰哥,等等我!”他也跑出去了。我直跺脚,“死丫头,你可真是添乱。”

“有什么不可以?莫非他看上你了?要不怎么刚才对辈分这么在意?”小雯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他还是个孩子,我不想节外生枝。”我说

“怕什么?你这铁石心肠,只要你不动心,管他是谁呢?以前你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从未沦陷过吗?我是为你好,既然来散心,别一个人玩的不开心,找个人陪你有什么不好?” 顿了顿,小雯接着说,“不过,灵灵,你真是个小妖精,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老呢?要说小杰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吃惊,谁爱上你我都信,没几个人逃的过你迷茫无助的眼睛。想当年,你一上大学,就大群师兄来追,要我替你挡驾挡了三年。到了大四,我想这下子你成了师姐,总该清净了吧。嘿,结果,小师弟们又发动了攻势……”

我截住话头,“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是待嫁之身,怎能再去招惹是非?维康把我交给你,你倒好,拆他墙角,他白信任你了。”

“我是对你有信心,知道你把持的住。莫非你这次对自己没把握了?”小雯冲我扮个鬼脸。 我扑上去打她。

“好好好,别闹拉,我明天和小杰说,不要他陪就是了。”她求饶。

“算拉,已经说过拉,再改口,到真显得我好象心里有鬼,陪就陪呗。”

“就是,这才是许灵本色,我知道你一向喜欢帅哥嘛,只是为何决定下嫁维康?” 我脸色一变。

小雯赶紧道歉,“对不起,灵灵,我没有揶揄你的意思。不过,这次你可是真的决定结婚?”

“当然是,答允人家的事,怎好反悔?”

“可是维康并非你的理想,我一直奇怪你为何突然作出这个决定?”

“你可记得刚上大学不久,有一次我们两个结伴去郊外爬山,遇到一座小小尼姑庵,里面可以求签,你说,‘都说小庙求签最灵,我们求枝签吧。’你我一人求了一枝签,我的那枝签上说,‘一枝红杏倚云栽,粉蝶狂蜂闻香来。无计博得伊人笑,蜂蝶散去不复来。’”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你问什么意思,那名老尼对你说,‘小施主,眼界莫要太高,小心老来晚景凄凉呀。’”

“是呀,我当时并不太明白什么意思,直到今年年初,突然胃痛住院,做完那个大手术,整个人心灰意懒,想到多年来逞强斗勇,不肯依附任何人,不但自己健康破坏,竟也落的孤零零一个人,看到同事朋友同学一个个结婚生子,其乐融融,自己形单影只,感觉很有些凄凉,突然想起老尼的话,恍然大悟,所以决定在30岁前把自己嫁掉。我病中多承维康照料,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默默为我,情人节那天,他突然求婚,我也就答应了。”

“维康到是个结婚的好对象,有经济基础,人能干,尤其是对你好,这点尤其重要,现在年老色衰,被老公抛弃的,还不是一把一把?不过我看你心里并非真的甘心。”

“哎,别说了。”我有些烦,挥手表示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之所以来到这个岛上,还是维康的建议。3月份辞职后,一直在看着工人装修新房,和那些卖装饰材料的,送货的,装修队的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实非我的专长,加上手术后身体一直虚弱,整个人累的筋疲力尽,维康说不要我管,可是他工作又忙,脱不开身,把房子完全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毕竟是自己要住几十年哪,不满意的话心里多咯应,还是支撑了下来。好不容易房子装修好了,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开心,整日心烦意乱,尤其进入7月以后,天气闷热,有几天甚至到了40度,根本无法出门,心里更加烦躁。维康说我可能是得了婚前恐惧症了,刚好小雯打电话问候我,他就建议我来岛上过个10天半月,一则气候凉爽,二则小雯也经历过婚前这一段,可以开导开导我。于是我就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门口就响起清脆的车铃声,曾杰穿白T恤,牛仔短裤,戴遮阳帽,推一辆 脚踏车出现在门外。我心里暗暗的喝一声彩:年轻真好,这么普通的衣服也可以穿的这么好看。曾杰冲我微笑招呼,说,“岛上没有公共汽车,打出租好多地方去不了,骑车方便。” 小雯借了她的脚踏车给我。 岛上地势起伏,一路上坡下坡,过不多久,我就气喘吁吁,看来真是老了,大学时骑车到郊外玩,往返就是一整天,从来没有感到累。到的后来,上坡的时候,曾杰就拉住我的车把,我就不用费什么力了。下坡的时候,他依然抓住我的车,也不握闸,车子飞速的冲下去,吓的我大叫。他就笑,“别担心,岛上车很少的,很安全,放松享受这种飞的感觉多好。”几次之后,我也不再害怕,也学他的样子,闭上眼睛,感受海风吹拂面庞和长发的感觉,真的棒极了!我忍不住开心的笑,仿佛又回到了快乐的大学时代。

到了一处海边,把车靠在岩石上锁好,他拉我沿着海滩往前走。 “这是去哪里?” “我们把它叫做‘望夫崖’,是现在正在开发的景点,不过我和朋友们几年前就发现了。要不趁还没对游客开放之前玩个够,过一两年又变的面目全非了。那边现在正在铺公路,所以我们要绕过去。” 转过了一块大岩石,远远看去,有一块巨石直伸到海里,形状是如一个眺望远方的古装女子,身材婀娜,挽高髻,宽袍大袖。我不禁感慨造化之神奇,天然生成的一块石头,怎会如此生动?但我不喜欢“望夫崖”这个名字。好象诸多的风景名胜均有被称为“望夫崖”的景点,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候妻石”之称。难道古往今来女子注定了要苦苦守侯?

曾杰说,“这里有个传说的。” 刚要讲给我听,

我说,“不必了,不听也明白是个凄凉的故事,为什么苦苦等待的总是女子?”

“如果是你,你会等吗?”

“我不会,我讨厌等待,太遥远,太虚幻,也太累了,我看重眼前所得。”我说。

这一片海滩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看似不远的距离,可是由于踩一脚就陷落到石堆里,每一步实际走出的距离很有限,而且小鹅卵石老是钻到鞋里,我不住的甩自己的脚,把鞋里的石头甩出来。一看身边的曾杰,已经把鞋脱了,赤脚踏在石上,一边也示意我也照做。 “会不会咯脚?”我有些迟疑。 “不会,鹅卵石很光滑,踏上去非常舒服,还有按摩脚底的效果呢。”最后一句显然是他自己杜撰的。不过赤足的感觉确实很好。鹅卵石被晒的热乎乎的,走在上面脚底一点不觉得疲劳。走了一阵,到了与“望夫石”相连的崖下,太阳被巨大的岩石挡住。脚下踩的已是大块的岩石,照不到阳光,石头是冰凉的,一踩之下,顿觉清凉无比,极是爽快,我就依然赤足而行,愉快的从一块石头蹦到另一块石头。

曾杰问,“赤足的感觉如何?”

“棒极了。不知道这鞋原来是束缚脚的枷,最好回去也不穿鞋了。”

“我小的时候,整天不肯穿鞋,脚底长了厚厚的茧,去到哪里都不会伤着了。后来上学才不得不穿鞋的,可放学回家立即把鞋踢到一边。”

我可是从小就规规矩矩穿鞋的,有些羡慕曾杰有这样不穿鞋的无拘无束的童年。我们在崖下吃带来的食物作午餐。吃完了,我爬到高处,对着太阳,把遮阳帽扣在脸上,躺在一块大石上闭目养神。耳畔海浪低吟,似温柔的摇篮曲,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四顾,却不见了曾杰。我放声大叫,“曾杰!”没有回应。再叫一声,还是没有人答话。只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在海风和海浪声中回荡。我有些慌了,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突然有人从背后把我一把抱住,吓我一大跳。曾杰跳到我面前,浑身上下只余一条泳裤,笑着说,“我看你睡着了,就一个人游泳去了。”眼前的他宽肩细腰长腿,晒成橄榄色的肌肤,我心里不由的想,“身材真好。”

“想什么呢?你也一起去游泳?”

“不,我一到水里就怕的要命,一直没有学会游泳。”

“明天到海水浴场,我教你,包教包会。我教的人还没有学不会的呢。”

我一看表,哇,怎么已经下午快5点了,竟睡了这么久?真是体力不济,不过骑了会车就疲倦成这样。

“我们上崖顶吧,那是看夕阳的最佳角度。快点,爬上去还得一会,要来不及了。”他一把把我拉起来。 攀着大小岩石叠成的天然台阶,我们胜利的登上了顶峰。

“来,到望夫石的头顶去。”他直拖着我。 走了一会,石头的宽度已不足1米,我望着脚下的海水开始头晕目眩,

“不,别走了,我惧高。”

“没关系,有我呢。闭上眼睛,跟我走就行了。”我只好照做,因为他拉着我的手根本不肯放开。

“好拉,睁开眼睛。”我慢慢的睁开眼,正看到如火的夕阳,天空、大海都披上了一层美丽的橘红色,远处,一艘渔船正缓缓开进这一片橘红的梦幻背景。太美了,如梦境一般!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直到这橘红色渐渐褪去,周围开始暗下来。我才看到到脚下所站的岩石只有半米宽,一想到这点,马上开始发晕。曾杰忙拉住我。原来这么久,他一直就站在我后面,我太专注于日落奇观,竟没有意识到,现在才发现,这个距离实在太暧昧了,他嘴里呼出的气就在我的头顶,而我正靠在他的胸前,也许是太舒服了,竟忘了挪开。怎么可以这样?我忙把自己和他拉开距离,同时说,“太阳快落了,该回去了吧。”

“再呆会。在这里感受一下夜晚的海风,你一定不会失望。”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天渐渐的转成深蓝色,而海风也愈发的温柔,一切都饱含了一种醉人的浪漫气息。

我对自己说,“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回身催曾杰离开。

“好的。不过你先闭上眼睛。”

“干什么?”我很警惕。

“你别问,不是坏事,否则你打我。”

我依言闭上双眼,他又说,“伸开双臂。”我又照做。

“你感受到了吗?”他问。

“什么?”

“飞翔的感觉。”

哦,是真的,我感到自己好象在天际飘飞,风吹动我的长发和裙摆,太美妙了! 我都不想睁开双眼。

是曾杰说,“我们回去吧。” 到了小雯家门口,曾杰很有些依依不舍,我竟也有些留恋的感觉,意识到这点心里怕怕的。不过随即对自己说,这么多年,应该早修炼成精了,还怕什么?随即不去想它。 小雯和强强早已吃过晚饭,见了我,打趣说,“哇,我还以为你和小杰私奔了呢。年纪一大把,疯起来象小孩子一样,还是要结婚的人呢。” 我心情愉快,也不回嘴,自己吃了饭休息。 第二天,曾杰挎了一个大救生圈来找我,把我带到海水浴场。

我问他,“昨天回去晚了,父母那里有没有麻烦?”

“没有,我从小虽调皮,但是很有分寸,他们不太管我的事。”

我一直套着救生圈不肯放下,无论曾杰怎么劝也不行,他急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学游泳嘛,早知道不带这个。”

不由分说把救生圈从我身上拉下来,我感到身体虚浮,失去依傍,张口要叫,却喝了几口水,呛的鼻涕眼泪直流,急忙抱住曾杰的脖子,再也不肯松手,他哈哈大笑。结果我还是没有学会游泳,不让用救生圈,我就趴在他背上浮浮沉沉,舒服极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

第三天,曾杰说昨天的浴场太脏了,人又多,带我去个安静的地方。骑车到岛的尽头,又是从旁边的海滩上绕,绕过一块巨岩,眼前是一片洁白沙滩,这块巨岩与另一块岩石相对,刚好形成一个小小海湾。

“我和伙伴们叫这里‘小月亮湾’。”

“好名字,名副其实。” 看到眼前洁白柔细的沙子,我急不可待的踢飞鞋子,赤足来回跑着。脚下如同踩着柔柔的毯,舒适的让人不忍让脚离开地面。 这里的海水也清澈无比,看的见海底的水草。 沙滩上我捡到了淡紫色的海星,兴奋的叫起来。 真是“岛上无甲子,岁月不知年。”我本是爱玩的人,天性一被唤起,就比曾杰还疯,天天无比开心,想着曾杰第二天会带我去什么美妙的地方。 周末小雯要陪我,我说“不用拉,有曾杰就行了,你还有强强。” 小雯嘲笑我,“哎,现在我知道什么叫重色轻友拉。灵灵,你可小心,你这几天心太野了,小心收不不回去。” “没关系,我都七老八十了,还怕什么?”

那天,曾杰又带我去望夫崖。 日落以后,繁星满天。我们坐在岩石上,静静的望着天空。 突然一颗流星滑过天际,淡绿色,拖着长长的尾巴。我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流星。

曾杰问,“你有没有什么愿望要对着流星说?”

“没有,而且我不信这个。”

“我信,而且我也有愿望。”

“说说看。”

“真的要说?”

“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么熟了。”

“那好,我希望你可以作我女朋友。”

“什么?”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曾杰,你多大?”

“20,快21了。”

“你知道我多大?”

“22?”

“不,我还差4个月就30岁。”

“你骗我!”

“我和小雯是大学同班同学,如果你还不信的话,我可以拿身份证给你看。”

“不,我信,不过年龄不是什么问题,女大男小的到处都是呢。”

“我马上要结婚了,10月1号,我未来的丈夫是我和小雯的同班同学。”

“啊?你爱他吗?”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知道婚姻很多时候与爱无关。我只是要个可以依靠,可以为我付帐单的人。”

“我也可以,我明年就毕业了,你等我一年,我也可以给你付帐单。”

“傻孩子,别开玩笑了,已订下的婚约岂是儿戏?”

“我一定要把你抢回来,如果再有一颗流星,我会说‘我要许灵作我女朋友’,那我的愿望就会实现的。”他很肯定的说。

“傻孩子,流星哪里管的了人间的事。”不过听他说的那么肯定,我的语气也怀疑起来。莫非我心里也希望他的愿望实现? 可是过了好久,并没有流星出现。曾杰很沮丧。又过了一会,他说,“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也没等我回答,他自顾自的唱起来,哦,他唱的是齐秦的《爱情宣言》:“我相信婴儿的眼睛,我不信说谎的心……这是我的爱情宣言,我要告诉全世界。这是我的爱情宣言,我要告诉全世界。”唱的那么投入,我不由自主的被带了进去。他唱完,我才发觉脸上湿湿的,是泪水,幸好是晚上,他看不到。

“你喜欢齐秦?”我问。

“是呀,还喜欢他对爱情的执着。所以我才留长发。要是工作了,就不能留了。”

“你唱的很好,要是唱给你喜欢的女孩子,她一定会被打动的。不过不是我,我们回去吧。”

那一晚,我梦到自己穿着雪白婚纱在教堂里,维康站在我身边,突然曾杰出现在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我们疯狂热吻,然后两个人拉着手向天空飞去。维康在身后大叫,脸上的痛苦表情震惊了我,我松开曾杰的手要回去,可曾杰又在空中喊我,也是同样的痛苦表情,我心痛不已,不知如何抉择。早上醒来,想起梦中的那种感觉,郁郁不乐。想起这些日子,没有主动给维康打过电话,他打来的自己也是说了几句就挂了,心内歉疚。不能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是要负责任的。 我让小雯帮我订第二天的火车票,说要回去。

“怎么回事?不是很开心吗?”

“再不走要出事的。”我实话实说。

“啊?你?天!莫非你这次动心了?”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

“哇,你动心一次不容易呀,真的轻易放弃?”

“喂,你有没有搞错,你还是维康的好朋友呢?怎么这样讲话?”

“和维康比起来,我和你关系更好呀,亲疏有别嘛。我只是希望你幸福,人一生能结几次婚,不要错过了后悔。小杰是个好孩子。”

不管怎样,我是决定要走了,并让小雯不要告诉曾杰。小雯在旅行社有朋友,而且这时候是来岛上的人多,离去的寥寥无几,打个电话,票就落实了,而且是当天晚上的。也好,早走早好。 我一个人去岛上唯一的一条繁华大道逛。那些贝壳,卵石之类的纪念品一件也没买。在最大的那家百货商店,我买下了一条银色闪光面料的长裙和一双8分高的银色细高根凉鞋,回到小雯家里,我穿戴整齐,又把长发盘在头顶。

曾杰来找我时,见到我的打扮,愣了半晌,然后说,“你真象一条美人鱼。”

“不要乱说话,美人鱼可是要化成泡沫回归大海的。”

“你不会,你不会游泳。”

“我可以坐潜水艇。”我笑着说,接着问,“岛上人最多的地方是哪?”

“海滨浴场。”

“陪我去海滨浴场走走如何?”

他有点奇怪,因为几天来他已经知道:我并不是个爱热闹的人。 我挽起他的手臂,走了出去。平时我是尽量避免和他有任何亲热举动,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一脸疑惑,却没有问。 海滨浴场离我们住的小区并不远,走20分钟就到了。 放眼望去,整片海面都是五色斑斓的泳衣泳帽,海边的沙滩上遍布彩色的遮阳 伞,靠海的一条柏油路上也是过往行人穿梭不息。 我们走在一起,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在任何人眼里,我们都是一对璧人。有一对国外来的中年夫妇还要和我们合影留念,被我婉拒之后还一个劲的说,“Beautiful,Beautiful.”虚荣心极大满足的同时,我的心里也无限伤感,我知道:我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维康1米70,我1米67,嫁人以后,我将永远失去穿高跟鞋的机会。所以我倍加珍惜这一刻,挽着曾杰走的很慢很慢。可是不长的一条马路,终究是要走完的。即使是走个来回,也不过花了两个小时。罢罢罢,难道能够这样走一辈子?走吧。

我对曾杰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今天不出去玩了。”

“好的,刚好我也有个同学聚会,晚上可能会去喝酒。”

真好,我暗自庆幸,我一直担心从小雯家离去的时候会被曾杰看到,现在问题解决了。小雯把我送到码头,我说一个人走就好,下船后就有出租车到火车站,又没有行李,不麻烦她送了。我搭乘最晚一班的渡轮离开。这次,我站在船的尾部的栏杆旁边,看着小岛变的越来越模糊,泪水不住的流下来,“别了,曾杰,别了,可爱的小岛。”40分钟后,渡船靠岸,我随即赶到车站,坐上晚9:30的火车回到了X城。维康在车站接我,见到我时很高兴的说,“看来休养的不错,脸色健康多了,不象走之前那么苍白。”我也报之以微笑。新房装好后,我和维康都住了进去,但是我们是老派的人,一直分房而睡。我继续准备婚礼的用品,一连几日无事。到的第七天晚上,我正在家里收拾,维康说有电话找我,我接起来,浑身几乎瘫软,是曾杰。他怎么会打到这里?

“许灵,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他的语气急促而愤怒。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怕见我是吗?”他继续问。 我还是不说话。

“许灵,给我一次机会,见我一面好吗?我有话对你说。”

“不!”我大叫,有些歇斯底里,随即扣掉了电话。

维康没有在我身后,他进了里屋,否则我不知道如何解释我的反常表现。

我软绵绵的挪到自己房间里,抓起电话拨给小雯,“为什么告诉曾杰我的电话?”

“他天天来求我,我实在无法拒绝他,而且我不相信你忘得了他,见一见也好,这件事终需有个了断。”

“我不见。”我挂了电话。

维康在房间外敲门,“灵灵,有人在门外要见你。”

我出去一看,天,曾杰怎么来了这里?一周不见,他怎么憔悴成这样?我一阵心痛。

“你出来一下好吗?”他语气很温和有礼。 我忙不迭的说好,我怕在维康面前失态。

走到我们所住的小区的中心花园,我说,“就这里了,有什么话说吧。”走远了太危险。 他不说什么,一把把我抱住了。 我挣扎了两下,随即不动,靠上他的胸膛,我有一种归家的感觉,再也不想离开。不,不,我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把自己的身体移开,和他保持距离。

“你是爱我的是吗?”他问。

“是。”我说。

他正等着我否认而后说服我,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措手不及,随即喜上眉梢。

“那你不要急着嫁人好不好?等我,只要一年,我就毕业了,我娶你。” 他一脸的热切。我几乎就要说好。 可是我没有说。我不能说。我想到自己刚毕业的时候,工资低,租廉价的房子,酷暑严冬都得挤公车上下班。后来一步一步辛辛苦苦的做上去,终于可以出门打的,可以拥有高级时装,化妆品。现在健康已坏,不可能象当年一样辛苦打拼,而我也养尊处优惯了,不可能再过苦日子。而且现在的年龄,如果陪着曾杰重头开始,我会很快的憔悴,老去,身边的女孩子很快会填补我的空缺。我怎敢下这个赌注?如果再年轻5岁,我就会说好,现在,我不能。而且,我如何向维康和他的家人交代?不能因我而害大家。

我说,“曾杰,你听着,我不过是个平凡的虚荣女人,我要时装,化妆品,汽车,房子,这些是维康所能给我的。至于爱情,维康爱我,做人不可太贪,我不会舍弃这一切的。我说过,我看重眼前利益,不会等待的。你去吧,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了我转身便走,我不敢再呆下去,怕自己会改变主意。

回到家,维康只轻轻的问,“回来拉。”对当天的事只字不提,我很感激他。 曾杰没有再出现。 我的婚礼也如期举行。我们是在教堂,我穿着雪白婚纱,那是我多年的愿望。 我回答“我愿意”的时候,声音很平静,说的真心实意。

小雯参加了我的婚礼。她问我,“你幸福吗?” 我说,“幸福。”是真的幸福,幸福本就有很多种。当维康把戒指套上我的手指的刹那,我感到一种踏实的幸福。 婚后,我们说好去巴黎度蜜月,这是我的又一梦想,维康一一为我实现了。

有夫若此,夫复何求?

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机场,邮差送来一份特快专递,要我签收,是一个小小的方盒子。 看到盒子上“曾杰”的名字,我的脑袋又嗡的一下。 我把盒子拿到房间去打开,里面只有一盒磁带。

放到录音机里,曾杰的声音传出来,最前面是一段话,“我终于对流星许了我的愿望,我不会放弃,一定要把你抢回来。”

这段话完了,歌声响起,“我相信婴儿的眼睛,我不信说谎的心,……这是我的爱情宣言,我要告诉全世界。”

他反反复复的唱着,直到磁带结束。 我又泣不成声。

维康在敲门,“灵灵,不走要误机了。”他没有进来。

我连忙擦干脸,补好妆,同时从箱子里找出了那条银色长裙和那双银色高跟鞋,连同磁带一起,用纸一层层的包起来。 和维康一起出了家门,见到第一个垃圾箱,我把纸包扔了进去。维康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飞机升空后,维康说,“灵灵,我知道你跟着我心里有好多委屈,不过我会尽己所能让你过的幸福。”

“我不委屈,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所得的已经太多。”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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