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十二月，阳光走了一年，有些疲倦，热量少了许多。院子里的梧桐，叶已落尽，阳光可以自由地从枝桠间穿行，人在院中，也学着那梧桐，将手臂用劲地伸向天空，舒展舒展一下身子骨。太阳的热量似乎少了许多，风刮来有些割人。打开大门，向远处望去，江南虽然少雪，但十二月的霜有时也是很厚的哦，特别是地处稍高或背阴的地方。“斜阳疏竹上，残雪乱山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十二月，大雪冬至的季节，收割后的田野，杂草趁机地疯长，这样也好，更衬托出原野的辽阔。你看，那个农夫起得多早？此时他已翻完了一片土，人和牛都有些倦了，他浑身冒着热气，额上滴着些汗水，他微笑着满意地拍了一下牛屁股，蹲在田头吸起了旱烟。老水牛则倦卧在地里，伸出舌头随便地勾着嘴边的杂草，微闭着眼嚼了起来。“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这一年想必归仓的粮食不少，这从农夫脸上可以窥出一二。

十二月，江南的十二月，没有“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的风景，山坡上还是百草杂生，青青绿绿的一片，惹人的野菊花开得很旺，田野里虽然风寒，却暖色很厚。一个牧羊人赶着一群白羊，从山坡上走过，江南的人不是没有见过大雪吗？这时就把它想象成高原上的雪，移动的雪。那羊儿跑着，那雪移动着，那人儿就想象着，想象着……

十二月，是江南的冬季吗？虽然是枯水时节，山泉依然淙淙而流，涧边的竹子也长得很茂盛，它修长的身材在寒风中依然姿意潇洒，它听着山泉快乐的歌，尽情地向天空中铺展着，带着它的徒子徒孙。以至天空为它而蓝，没有一朵闲云。

十二月，快要过年的十二月了。忙了一年的人儿，脚步好像慢了下来，那种拼命的劲儿好像松了下来。是的，他的身心要调整一下，他要梳理一下飞累了的翅膀。他想抖落一路上的风尘，因此他放慢脚步，以至停了下来，拍拍自己的双肩，拍拍自己的屁股。他说要回家看看了，看看还在祖屋里生活的娘，看看童年时和他相伴的麻雀，是否还在山墙上的那个窝。想到麻雀，想到娘，他的心底就有点潮，眼底就润了，以至心思就模糊起来了。

十二月，江南的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