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游记

越南，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是战争，跟法国人、跟美国人、跟缅甸人甚至跟中国人的战争，从19世纪中叶后的一百多年里，越南这个国家就几乎没有休养生息过。

去越南前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来到越南，四处是一些破旧的民居，在一条破烂的街道上，两旁摆着一个个地摊，一些戴着草帽，穿着破衣服的人在卖着一些奇怪的手工艺品。有一个穿着破绿军装的非常瘦小的七八岁左右的男童军，脖子上系着条红领带，腰挎一个大驳壳枪套，用一支大手枪押着一个和他一样大小，一样脏兮兮的瘦小的男孩，在街道上游行……

7月25号一大清早五点出发，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跋涉，来到了中转站——北海。在北海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又乘车到通往越南的口岸——东兴。带我们从北海到东兴的导游给我们讲了这次越南游的路线、过境禁带的物品、越南的一些基本情况（如越南的四怪、四苗条）、到越南的一些禁忌（如不可随便摸小孩子的头，不可问中越战争，不可随便献爱心等），还教了我们两句越南话：过来洗澡（姑娘你好）、过来大便（姑娘再见），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到了东兴，已经是北京时间十点多了。我们照了相，导游去给我们办理过关的通行证，我们便利用这段时间用午餐。用过午餐后休息了二三十分钟，导游回来把证件发给我们，我们便坐大巴到一个车站，再改乘电瓶车前往口岸，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这里人很多，大部分是等待过境的游客。其中有一些女人头戴一顶尖顶的斗笠，一看就知道是越南人。这里已经可以望向口岸的另一边——越南芒街。我们按照证件的顺序排好队。想到就要走出中国国门，踏入异国境内，心情不免有些紧张，已至怎样过了第一个关卡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像是出入地铁站一样的。然后过第二个关卡，是在通行证上盖章，盖过章后，导游往我们每个人的衣服上贴了一个标签：红色的，中间一个“x”，两边分别写着“中越”两字的圆圆的“护身符”。我们便把行李放上一个透视仪器的传送带，检查是否带有违禁物品。从新拿了行李后，转了一个弯，出了一个门（就是中国的国门），就到了中越友谊大桥。

中越友谊大桥全才一百多米，从中国这一边看去，可以看到越南的国门，上面的字是越南字，大约是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桥的中间有一条界线，这条界线的一边是中国，一边就是越南，我跨着界线，实现了一脚踏两国的梦想。来到越南国门前停了一下，因为过境的人太多，大家也顺便利用这些时间照相，我先后拍了两国国门的照片。拍照后，又在越南这边的口岸往证件上盖张，再在透视仪器上重新检查了一次是否带有违禁物品，便过了口岸，正式踏入越南国土——芒街。

二、芒街印象

刚跨入越南国门，马上便闻到一阵浓烈的异样的臭味，幸好导游已经给我们讲过了这是什么味道，我们才不会掩鼻而逃。原来越南盛产橡胶，芒街是橡胶拖鞋的集散地，几乎每个店铺都卖橡胶拖鞋，于是空气中充满了橡胶的味道，初到芒街的人，鼻子还没有习惯，不免有点难受。接着我们便看到了戴绿帽的越南男人和带着面巾的越南女人。中国人说越南有“四怪”：第一，男人戴绿帽；第二，女人戴口罩；第三，满芒街的拖鞋卖；第四，女人旗袍开上裤腰带。一到芒街，我们就见识了前三怪。我们看到的戴绿帽的男人是在芒街上用摩托载客的“摩哥”，这里开摩托的几乎每一个人都不戴头盔，但很多都带了一顶鲜绿的帽子。这种帽子和我们在电影《闪电行动》中看到越南军人的绿帽是一样的，想不到战争结束了，这种绿帽成了越南人的头盔。

踏上芒街，我们首先便感觉到：这里没有东兴那边繁荣，无论是街道的设施，周围的建筑，都觉得比咱们中国的东兴差了一截。“越南的发展的确赶不上中国！”这是我们的第一印象。在东兴，由于口岸人太多，交通拥挤，旅游车是不能开到口岸的，只能坐电瓶车到口岸，但在越南这边，一辆旅游中巴直接开到了口岸来接我们。

我们从广东清远阳山一直到东兴，坐的都是那种舒适豪华的旅游大巴，一下子换了狭小拥挤的中巴，越南落后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层。这时又换了一个导游，女的，会讲粤语，我们还以为是越南的导游，后来才知道是中国的芒街导游。导游告诉我们越南导游还要去办理证件，大约还要二个小时，说带我们到一个商场参观，我们可以顺便购物。不到十分钟，车子送我们到一个商场门外停了，我们就下车，导游把我们带进商场，我不记得商场名称了，好像是中越友谊商场，商场的招牌是中国字的，导游说这是越南的国营商场。我们进去参观，有一种从城市来到乡镇的感觉。商场里的设施十分简单，货物的种类也很少，不像中国的超市一样琳琅满目，外边摆着越南的红木工艺品，非常漂亮，一个货架上放满了拖鞋。里面卖的是香水、手表，还有一些椰子糖、绿豆糕等越南特产，有一个专柜卖越南币。偌大的商场显得空荡荡的，人虽然不少，但依然显得稀稀拉拉。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中国游客。我们团有些游客卖了些越南特产，用人民币买的。去越南旅游，是用不着兑换越南盾的，在这里人民币可以随意流通，特别是近几年到越南的中国游客猛增，以前说越南人“住的是法国房，用的是美国钱”，现在要改成“住法国房，用中国钱”了。越南币面额都比较大，最大的好像是100万的，几乎跟中国的冥币一样了。我卖了13元一套越南盾作留念，面额最大的一万元，最小的二百元，一共有一万八千九百元越南盾。越南盾在国际上贬值得异常厉害，一元人民币就可以兑换一千七百多越南盾，也就是就，这一桩卖买我被商场实实在在地“砍”了一万多块了。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是中国话：“打人啦！她打人拉！”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女游客正与商店的女服务员拉扯着，一个男的游客（应该是女游客的男友）忙死死地拦着那个女游客，而那个女服务员正扑向女游客。并用越南话叫喊着，一会儿功夫，所用的服务员一拥而上，把那女游客团团地围住，不住地推搡她，用脚踢，恶狠狠地用中国话说：“你为什么打人？”一直推到我们旁边。我们担心殃及，连忙逃出商场外，一会儿只见那男游客和女游客逃了出来，他们的团友也一齐向外走去，但是那些商场的女服务员仍然嘴里喊着越南话，一窝蜂地向他们追去。这时出来一个肥胖的女人，用中国话不停地对我们说：“她打服务员啊！”我们隐约知道事情的原委：中国的一个女游客不知因何事得罪了商场的越南服务员，却不想被一帮越南人追打。即使可能是那个女游客不对在先，但看到一个同胞在异国被人追打，我心里说什么也不是滋味，而且，这件事使我加深了在自卫反击战的资料中产生的越南人凶悍的印象。

这间商场没有什么好逗留了，我们要求导游带我们离开，导游叫来中巴，又把我们带到了另一家商场。这一家商场比开始那家更小，但外观带有明显的法国特色，屋是漆成黄色的。里面的物品无非是拖鞋、红木工艺品、香水、还有一些特产。在芒街，拖鞋是几乎每个店铺都有卖的，中国说越南的第三怪就是满芒街的拖鞋卖，真的不假。另外，因为曾是法国殖民地的原故，越南的香水也比较有名。但要真正买到法国独资的香水才是靓货，法越合资的香水次之，最差的是越南独资的那种。

大约二十分钟后，导游又叫我们上车，带我们来到第三间商场，出来后，便去参观一个国际大赌场。

这个位于芒街的国际赌场是香港人开的，实际上是专门针对来自中国的游客。中国内地不能开赌场，他们就到把赌场开在中国内地的门口。香港人真的有一套。这个赌场名叫“利来国际博彩俱乐部”，招牌有中、越两种文字，赌场的外观比芒街里我所见到的任何建筑都豪华气派，让人觉得又仿佛回到了中国的东兴。进入赌场要经过严格的检查，一般的金属器物是不能带进去的，我们经检查后进入了赌场，大厅里热闹非凡，人们都围着赌桌挤成一堆堆的。那些博彩的玩法介绍都是中文的，工作人员也操中文，给人的感觉是：这里实实在在是中国。我只是想，我们干吗要把巨额的税利让给越南人，而不能在中国开一个赌场。我们又上二楼、三楼参观，那里设有专门的房间让大户赌的，每间房的名称都是用烫金的汉字来写，如“帝豪厅”等。我没有赌，但在旁边看，做了一回阿Q，替别人着急。

从赌场出来，又等了约一个小时，终于导游来说，证件办好了，接着就另有一辆中巴来接我们。我们团包括五个小孩、从出发时就带着我们的导游小张一共是二十二人，就已经几乎把中巴挤爆了，幸好中巴上还有空调，我们才略有安慰。车子开动了，一个女导游对我们说话，我们才知道又换了一个导游。

三、阿娴

那个女导游说：“各位老外，我姓陈，名叫秋娴，你们叫我阿娴就行了。首先，让我代表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代表越南共产党，代表越南人民，对各位老外表示热烈的欢迎！”

阿娴可是一个亲切的名字，她中等身高，体态丰腴，然而并不显肥胖，她头发略微染成金黄色，眼睛明亮，牙齿洁白。她操一腔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和我们说话，但听在我们广东人的耳朵里显得非常习惯。我们听到这似乎带着政治色彩的开场白都觉得有点好笑，加上阿娴含笑的脸容，越南人在我们印象中的那种凶悍早被赶走了。

阿娴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我是你们在越南的全程旅行的导游，有什么问题你们就问我阿娴好了，我们越南人民是非常热情好客的。我希望各位老外的越南之旅平安愉快！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越南的情况，我们越南和你们中国一样，是社会主义共和国，我们一九九八年开始搞改革开放，比你们晚了将近十年，改革开放后，我们经济发展很快，来我们越南旅游的游客一年比一年多。你们到了我们越南，有很多事情不习惯，我们现在从芒街到下龙，要四、五个小时的行程，我们越南的路不像你们中国的路，我们越南有‘四苗条’，你们知道是哪‘四苗条’吗？”

关于越南的“四苗条”，从北海东兴的导游已经给我们介绍过了，我们就七嘴八舌地说了出来。阿娴很高兴，连连说：“对对，我们越南‘四苗条’首先是‘国土苗条’，我们越南的版图呈一个长的‘S’型，南北长约二千多公里，东西很窄，最长处二百多公里，最窄处只有四十多公里，坐车一天就可以出国。第二苗条是‘公路苗条’，我们越南的公路都很窄的，不像你们中国的公路那样宽阔，而且有很多弯，你们中国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我们越南的公路是‘九百九十九个弯，一弯接一弯’，我们越南的公路基本上是遇山绕山，遇水绕水，等一下你们将会免费享受到四五个小时我们越南特有的公路按摩，很舒服的！”说到这里，她强重了很舒服这几个字的语气，并且微笑起来。我们也被她的幽默感染，也会心地微笑。

阿娴又说：“我们的这次旅途很辛苦，如果大家想舒服一点，也可以在芒街坐船到下龙，那可是真正的舒服的，而且可以快两个小时，沿途还可以饱览北部湾的海岸美景，不过每人要多付二百块的船票。”我们说，既然有免费的按摩，我们没理由不享受一下，其实我们都舍不得多付二百块的船票钱。

阿娴接着说：“我们越南的第三苗条是房子苗条，等一下在路上你们就可以看得到了，我们越南在1954年以前是法国的殖民地，1954年胡志明领导越南人民取得抗法战争的胜利，赶跑了法国人，但留下了很多法国式的建筑，现在我们新建的房子大多也带有法国风格，所以有人说我们‘住的是法国屋’，我们越南的房子其实也并不窄，一般长是24米，宽是6米，因为长宽的比例很大，所以看起来很苗条。我们越南第四苗条就是女人苗条。你们觉得我们国家的女人苗条吗？”。我们都说，在芒街上看到很多苗条的女人，但阿娴并不苗条。阿娴笑着说：“我原来也是很苗条的，但是我经常带你们中国客人，跟你们多吃了中国菜，也就得不苗条了，你们要是吃我们越南菜会很不习惯，我们这里的没有放油的，而且青菜是生吃的。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用中国菜来招呼你们的。所以我们越南女人都是很苗条的，很漂亮。大家想不想找一个我们越南老婆啊？”

我们都说：“想啊”。阿娴又笑着说：“你们大部分都有老婆了，没有结婚的，可以带一个越南老婆回去，结了婚的，要是没有带‘大米饭’来，阿娴可以带你们去吃‘米粉’”。看到我们莫名其妙，阿娴说：“我们越南老婆叫‘大米饭’，二老婆叫‘面条’，三老婆，四老婆叫‘米粉’，到了下龙，你们可以叫阿娴带你们去吃‘米粉’的。”我们男人都齐声叫好。阿娴说：“带了‘大米饭’来的，就没有机会了，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五个‘大米饭’，因为有五个小孩。”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阿娴说：“你们到了我们越南，有没有看到什么怪事呢？”我们说：“你们男人怎么这么爱 ‘戴绿帽’呢？”阿娴说：“对，我们越南的一怪就是男人戴绿帽女人带口罩，你们中国人不喜欢带绿帽，但我们越南人戴绿帽都是很光荣的。我们越南人要当两年的兵，这种帽子是军帽，我们戴着这种帽子打败了法国人，美国人……还有什么人”，当然她不会说出是中国人，其实中国仅用了三个月就兵临河内城，而河内以南已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要不是邓伯伯下令撤兵，中国大可以一举拿下整个越南。不过想到中国导游说的禁忌，我们就让她自欺欺人了一回。阿娴又说：“这种帽子有很大作用，它一般是陶瓷的，可以防弹，可以防晒，还可以舀水喝，累了把它靠在地上可以当凳子坐，回到家里还可以用来打老婆……”我们都笑起来，打趣地说：“老婆就送给他一顶‘绿帽子’，是不是？”她说：“我们这里的男人才不像你们说的戴那种绿帽，我们越男女多男少，男人的地位是很高的，‘大米饭’、‘面条’、‘米粉’ 都有。” 我们问：“你们越南男人可以娶很多个老婆吗？”她说：“以前是，我们越南现在也学习中国，只能登记一个，但底下里有多少个，就很难说了，没人管的。”我们问：“你们越南女人不用干活的吧？”她说：“不对，我们越南女人是很辛苦的，男人才不用干活，但可以打老婆，女人什么活都要干。”说得我们有点儿不相信。有人说：“那我们中国男人真希望到你们越南来了。”

阿娴说：“你们在芒街有没有看到带面巾的女人？”我们说“有。”阿娴说：“我们这里是热带，常年高温，太阳很厉害，尖斗笠、面巾主要都是防晒的，就好像中东女人蒙黑布一样。不过我们的面巾没有宗教的意味。我们是可以随意摘下面巾的。”

阿娴说话的语气有一种女性的温柔，也含有特有的热情与大方，还有一点幽默与狡黠，她介绍越南的民族，先让我们猜一个谜：“男人上山小便”打中国的五个少数民族。大家看看她居然可以这样解谜的：“先站住，壮族；再瞄准，苗族；要摇一摇，瑶族；完了很满足，满族；最后拿回去，回族。”简直教人哭笑不得。我说，还不完整，以后应该加上水族，惹得大家哈哈地笑。阿娴告诉我们，越南和中国一样是个多民族的国家，一共有54个民族，比中国少两个。其中最多的是越族，在中国被称为京族（我们中国在广西与越南接壤的一带也分布有京族）。京族的许多风俗习惯跟汉族是一样的，一年中最大的节日也是春节，春节时也贴春联，也有端午节、中秋节等。但和汉族不同，京族不只在端午节包粽子，春节的时候他们会包很多很大的粽子，可以吃二个月。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的旅游中巴已驶出了芒街市区，两旁的房子越来越少，稻田越来越多，公路开始九百九十九个弯了。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我在中国也走过，但那样的公路往往都是踞在崇山峻岭里的，车辆行驶得也很慢，而我们走的这条越南公路，大部分蜿蜒于一马平川的原野，虽然弯多路窄，然而路面都比较平坦，不像中国的许多被超载车辆碾过的高速公路一样坑坑洼洼的，加上那个越南司机出色的开车技术，车子行驶得飞快，往往转弯也不减速，于是当前一个弯引起的惯性还没有过去，马上第二弯的惯性又来了，有些人开始难受了。

这时候阿娴也告诉我们，几个小时免费的越南按摩就要开始了，她说，她也不再讲了，因为车上没喇叭，到了下龙会换一辆有喇叭的旅游车，她再讲了。于是就宣布睡觉比赛开始，就不再说了。

那时候大约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越南时间比北京时间晚一个小时），我从车窗望出去，外面，正是七月流火，阳光猛烈地照耀，戴着绿帽、尖顶斗笠的越南男人和女人，立在水田里，弯腰劳作。这些辛勤的越南农民！偶尔看到有一两只漂亮的白鹭在水田里觅食，给这一片热带田园的风光增添了许多生趣。

四、美丽的下龙湾

我一路上只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大部分时间是望出车窗外浏览越南的风光，公路基本上是沿着海岸线蜿蜒，沿途可以看到海边大片的红树林、山上茂密的橡胶树，还看到了很多普通的越南的民房，这些房屋大都显得很矮小，高不过三四米，长宽的比例很大，显得异常苗条，屋前两边往往有两根柱子，外观像极了中国的土地庙，外面漆成土黄色，瓦是黄的。房屋都是东一座，西一座，显得孤孤单单，稀稀拉拉的，很少有一个像样的聚居的村落。我想，这不知道是越南人的群体意识较弱，还是因为为了避免中越战争时中国一打一大片的炮火，而有意地把房子分散来建造。其中，我也看到了一些建得有两三层高，装修得异常漂亮的房子，造价至少要一二十万人民币。中国的导游已经告诉我们，越南是个民富国穷的国家，他们有长长的河岸线和边境线，走私异常猖獗，有许多越南人都是靠走私发家致富的。

车子快到下龙市，已经是傍晚了，公路依然沿海前进，右边是喀斯特地貌的秀美的山峰，左边是海，海水是深蓝色的，海面上是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山峰，各不相连，仿佛在列队欢迎我们的到来。

车子到了下龙渡口停了，人和车都要摆渡，我们要下车。下到车来，清爽的海风吹得我们精神大振。这个渡口是一个喇叭状的海口，喇叭口向着的东面，就是天下闻名的海上桂林——下龙湾。极目东望，可以看到海面上升起一座座的“桂林”奇峰，在夕阳的余辉中，仿佛是一个个神秘的少女，含着羞涩，等待着情人的眷顾。不远处，一艘艘各具特色的游船、渔船，仍在穿梭游弋；岸边，泊着几百条的游船和渔船，处子一般的安静；海边的山上，茂密的树林里，一座座的房屋显得半遮半掩……

摆渡的人和车很多。一艘渡船靠岸了，行人、摩托车、小汽车、卡车都紧张有序地上渡船。我们也上了渡船的第二层，船平稳地开动了，船下尉蓝水面，粼粼地跃动着残阳的碎金。一些人们都倚着船栏，陶醉着；一些人在忙碌地拍照，他们想留下这少有的美景……

过了渡口，我们又上车，车带着我们到了一家酒店。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我们就乘车到码头。

这时候已经是北京时间八点了，太阳已经老高了。码头上，一艘艘漆成红褐色的，船头雕着龙头的木制游船密密麻麻地挨着，远处，下龙湾的面容已一洗昨天傍晚的蒙胧羞涩之态，变得清晰可见，把她奇异的秀色与妩媚尽情地大方地展现给我们，使我们更加心驰神往，迫不及待。

阿娴把船票一一发给我们，带我们排队验了票上了一艘游船。游船左右两边都开有窗户，以让客人可以坐着浏览外面的景色，里面分两行摆着有桌椅。我们的游船接到出海指令后，灵巧地绕过其它挨得很紧密的游船，向下龙湾驶去。

阿娴今天带了个话筒,船开了以后，她说向我们介绍起下龙湾来。下龙湾是越南最著名的风景区，越南人自称其为世界第八大奇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94年将下龙湾列入世界遗产目录。下龙湾中的小岛都是石灰岩的小山峰，这些山峰约有三千多座，星罗其布地分布在1500平公里的海面上，有的峰峦叠嶂延绵几十公里。传说这里的人们曾饱受侵略之苦，龙神们为了拯救他们，曾在天空现形，那些岛屿就是龙用来打击侵略者，从口中吐出的宝石化成的。

只不过，我没有再像昨天一样留意阿娴的话，因为下龙湾的美景早把我的注意吸引了。这一天天气非常晴朗，整个苍穹差不多是一色的尉蓝，只有几片作点缀的淡淡的白云，下面，是风平浪静，波光潋滟的深蓝的海湾，一艘艘游船奔驰在海面上，成千上百座各不相连、大大小小的山峰在海面上耸起，每一座山峰就是一个小岛。这些山峰，绿树点缀，秀美妩媚，千姿百态，怪异奇绝，斧劈刀削，险象环生。中国桂林的山，胜在秀、奇、险，下龙的山，不但这三方面毫不逊色，更增添了一份“广”，过了前面的几座山峰，就无论是前后左右都是一样有山有水，而且每一个方向可以延绵很远，每一个角度看到的山水都不同，然而都是那么的美，那么的令人舒畅，那么的令人心旷神怡……进入了这绝美的山水画的仙境，使人惊叹，使人兴奋，使人欲歌欲舞。看，对面那艘游船上，一对情侣已经情不自禁地跳起了舞来了……

我们的船平稳地前进，阿娴一一向我们介绍蛤蟆石、狼狗石、斗鸡石、人头石、香炉石等景点。我只是觉得，这些命了名的山石，反而是傭俗地束缚了人的想象。

我们的船靠上一个小岛，我们下船上岛，参观岛上的一个溶洞。阿娴向我们介绍说，这个溶洞是八十年代以后才被渔民发现的，溶洞的灯光、路线，景点都是请了中国桂林的溶洞专家来设计的。溶洞我参观过很多，所以里面的钟乳石虽然很漂亮，不过并不能像外面的山水那样令我着迷。其中有一个景点却很有意思：一个水池旁，有一块类似猪头的石头，朝向另一块像裸女的石头，阿娴说，这里有一个故事，传说天上嫦娥很喜欢下龙的湾美景，有一天她来到这个水池洗个澡，不料猪八戒在暗处偷看，嫦娥发现猪八戒后惊得连衣服都没穿就逃了，却掉了一个“面包”。我们一看，果然裸女只有一个乳峰。阿娴说，大家找找看这个“面包”掉在哪里，找到了可以获得一千越币的奖金。当阿娴指出乳峰的位置时，大家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巨乳起码有一张二平方米的圆桌那么大，而且是朝向天的，上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乳头。阿娴说，男的快去摸一摸，摸了就能交桃花运。没有带“大米饭”来的人，都上去摸了一下，那个巨乳，有一处已被摸得黑黝黝、滑溜溜的了。

从溶洞里出来，我们的船继续平稳地行驶在下龙湾的海面上，不久来到了一家渔民的漂浮着的网箱上。这个网箱不大，只有二十多平方米，有十来个网格，网箱里放养着一些海鲜，都是渔民从海上打上来的，有海龟、团鱼、龙虾、石斑、蟹等等，有许多是我叫不出名字的。我们问了一下，海龟要一千多人民币，也不知道海龟在越南是否受到保护。后来我们买了几条八十元一斤的石斑鱼，叫船老大来料理。

最后我们来到天堂岛。天堂岛也叫迪独岛，岛上有一个不大沙滩，还有一条路可以登上峰顶，一览下龙湾的全貌。阿娴说，因为这里的海水很清，胡志明也曾和苏联飞行员来这里的沙滩游泳。 我本来是想登上峰顶看一看下龙湾的全貌的，但看到如此清澈的海水，也忍不住买了一条游泳裤，跳进了海水里。桂林的水胜在清澈，能从水面清楚地看到水里的沙石，其实下龙湾的海水也异常清澈，只是大部分水域很深，一般都在二三十米，所以看起来都是蓝幽幽的，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下龙湾的水是淡水。我潜入海水中睁开眼睛，能见度依然很大，海底的泥沙，清晰可见。几天后在北海的天下第一滩银滩游泳，只可惜享有“一年四季海水洗青菜”之誉的北海银滩，水却没有下龙湾的清。不过，下龙湾风平浪静，没有海浪，这一点倒没有在银滩游泳的刺激。另外，下龙湾的天堂岛沙滩，远远不及银滩的大。

我们大约在海水里嬉戏了一个小时，直到阿娴喊午饭要凉了，我们才不得不上来换衣服。换好衣服，就再上船享用美味的石斑鱼。用过午餐后，已经将近北京时间下午一点了，游船就可始往回驶，回到码头，下了船，再上了那辆中巴，赶往下一个目的地：越南首都——河内。

五、河内和海防

在河内给我们印象最深的不是胡志明陵墓、胡志明故居，而是河内的摩托车。我早就听说过河内是世界上摩托车最多的城市，但是百闻不如一见，只有真正到过河内的人，才能知道这里摩托车是怎样的厉害！那些大街小巷，大路小路，形成浩浩荡荡，气势磅礴的摩托车流。我们住的酒店离中国大使馆仅有数百米之遥，那天晚上我们到了使馆外的马路上走了一走，真是走得胆战心惊，步步为营。那些摩托车速度飞快，呼啸着从身边驶过，好像随时会撞过来。如果是一个人，我是绝不敢过马路的。令我们奇怪的是，这些摩托车手竟然极少有戴头盔的，连绿帽子也较少戴，他们怎么这么大胆，真是视生命如草芥？最酷的是那些女骑手，戴着面巾，就像中国电影里骑马的女侠，呼啸而来，绝尘而去。阿娴告诉我，在河内很少公共汽车，人们上班都是以摩托车代步的。我们想，难怪了。

第二天我们先参观越南军事博物馆，听阿娴介绍胡志明、武元甲的丰功伟绩，听越南人民的抗法，抗美战争，但是阿娴没有带我们参观中越战争的展厅。令我们感到惆怅的是，中国人民对越南人民的抗法、抗美战争提供了那么大的帮助，阿娴却一句也没有提到。战争啊！

从军事博物馆出来，我们就参观胡志明陵墓。胡志明把一生献给了越南，胡志明在越南人民的心中就像毛主席在中国人的心里。胡志明陵墓是苏联帮助建成的，外面用大理石砌成，用越南字写着两排很大的标语，大概是永垂不朽之意，来瞻仰胡志明遗体的人很多，队伍排成两行，长达几百米，不过没有在北京瞻仰毛主席遗体的人多。陵墓里庄严肃穆，四个礼兵守在胡志明灵柩的周围。水晶棺里，胡志明安祥地躺着，灯光照亮他雪白的胡子……

接着，我们参观了胡志明生前工作、生活的地方，听阿娴深情地讲述一个为了越南的解放统一而一生未娶，鞠躬尽瘁的伟大领袖的感人事迹。

从胡志明故居出来，我们就乘车前往海防，再参观一个国际赌场。这个赌场也是香港人开的，同样是针对中国的游客，与芒街的赌场没有太大的区别，没必要再细述了。在海防的“情人酒店”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再经下龙、芒街、东兴回到北海，完成了在越南三天的旅程。

六、结尾

在越南的几天里，我们还陆陆续续了解了许多关于越南的情况。

越南在明朝还是中国的一个郡，到清朝是中国的附属国，到清末成为法国殖民地，所以在越南处处可以看到中、法两国文化的影响，越南节日与我们中国大同小异，春节也贴春联。

越南也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前苏联曾一度是他的带头大哥。但89年苏联解体后，他们便迅速把目光转向中国，搞改革开放，经济也发展得很快。阿娴说起越南经济的时候，也说到了越南的贪官，她甚至用了一句话：“贪污受贿也向你们中国学习”。

越南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比较落后，只有二条高速公路，在越南打个国际长途，每分钟要一百多人民币。在首都河内，交通设施甚至连我们广东的一个县级市都比不上，很少有共公汽车，连十字路口都极少设有红绿灯，很难想象这就是越南的政治文化中心。

越南话一共有十二个声调，这几天，我们只学了几句越南话，就是“过来洗澡”（故娘你好）、“过来大便”（故娘再见）、“感恩”（谢谢）。最有意思的是“小唱歌”和“大唱歌”，“小唱歌”是小便，“大唱歌”是大便，于是每当我们在车上有三急时，就嚷道：“我要唱一唱歌！”当我们一齐去厕所解决问题时，有人说，我们搞“大合唱”。

在清朝以前，越南使用汉字，成为法国殖民地后用法文，1954年之后才创制使用越南的字母文字（跟我们汉语的拼音很相像），但是，他们过年贴的春联却仍然用汉字。

越南也像中国一样实行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也搞计划生育，只不过，他们每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小孩。

越南还没有实行火葬，我们乘车，不时可以看到公路两边有大片的墓地，那些坟墓，倒是非常豪华气派。

越南人的穿着除了男人戴绿帽女人戴口罩，和中国基本差不多，如果我们走在河内的街上，不开口讲话，那么谁也看不出我们是中国人。大多越南女人确实是非常苗条，在下龙的餐馆用餐时，我看到了穿着开口开到裤腰的越南旗袍的女服务员。

越南的学制是小学四年，初中五年，高中三年。学校没有放寒假的，但暑假很长，一共有二个多月，因为越南夏季很热，冬天不冷。越南人上大学必须到河内，学费很昂贵，一般人是供不起的。

我们这一次是浏览越南的北部，其中下龙主要发展煤炭、旅游，河内是轻工业，海防是重工业。越南经济最发达的是南部的港口城市西贡（胡志明市），西贡在越南就像深圳在中国。

我们这一次在越南受到的服务，真叫人不敢恭维。洒店里都没有管道热水，电视只能看四个频道，早餐吃咸蛋，喝稀饭，中餐和晚餐也没有好菜色，连越南最著名的炸春卷，其实也是索然无味，浪得其名的。那些服务员都没有穿制服，每当我们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得到的大多是一句话：“我不懂。”我们在下龙的那一晚有一个插曲，因为我们订的房间不够，只好让我们中国的导游小张和越南导游阿娴共住一个房间，只是不知道长着络腮胡子的酷哥小张那一夜有没有为国争光。

到越南之前，以为越南的东西肯定很便宜，然而大错特错。我在海防用120元买的海蛇，回到广东阳江居然只卖四十元，在海洋县十块钱一盒的绿豆糕，回到广东才五块一盒，在芒街十块钱一对的橡胶拖鞋，在北海才四块一对，在天堂岛，一条三四块的泳裤卖到十二块。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一瓶娃哈哈矿泉水，要5块一瓶，我们说：“在中国只卖一块五。”他们说：“这是进口的”。在越南购物得到的教训是，凡是中国能买到的东西，千万别在越南买。

越南在改革开放初时曾提出一个口号：十年赶广西，二十年赶广东。可是这几天给我感觉得，他们仍然是这样的话，一百年也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