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相约98》,仿佛为我而写,为我而唱,流行了我的1998。
在刚刚过去的1998,我的人生多故事。与笔友巧相约于红五月,相会于粤北山城韶关,度过了如诗浪漫的四天。
1998,我的人生岁月中永恒的四季,不绝如缕地从心底飘出巧的馨香,溢出巧的心灵吟唱——《心会跟爱一起走》,走过迷蒙的春季,走过热烈的夏天;走过金色的秋季,走过凛冽的冬天……走进了我风飘雨摇的人生。
那是1998年的早春二月,春寒抖峭的粤北,我在位于武江河畔的乐昌师范读师三,最末一个学期,面临毕业,学习的紧张似乎已远离我们。喜欢用笔去涂抹文学梦的我,从杂志上看到巧的一文章与地址,便试着给她写了一封信。文字淡淡,心意拳拳,也怕这多雨的早春打湿这份美好的梦想,于是文人的惆怅也与春雨一同弥漫。殊不知,一个星期后,这个名叫巧的女孩来信了,同样是淡淡的文字,朴素的话语,却真挚地叙述着她的人生与文学。随信还寄有她发表的文章。共同的爱好与追求,一下子把我们俩的心拉近了。于是,我忘了我是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已婚男人,倒像一个青春男孩,渴望并执着地与她交往。一时间,鸿雁翩飞,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虽未谋面,但一种浓浓的友情已深深地浸润着我们的心。
春三月,一个乍晴还雨的日子,巧打我的柯机。于是我们除了笔的交流之外,又多了一种声音的召唤、心灵的倾听。在千里银线的两端,我们各自贴着话筒,让对方的声音完美地走进心里。我们无所不谈,甚至于我那无爱的婚姻,她那迷惘的恋情。我们的无拘地束,我们的真情流露,足于感动青山绿水、蓝天白云。
巧的爽朗笑声,极富磁力。除了那份文学情结,诱惑我的莫过于她的这一声声朗笑了。于是,我就在她那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中,一步一步远离我固守的家园,一步一步走向她迷人的世界。
隐隐约约地感到,生长万物的春天,也在生长一份朦胧的情感,仿佛一种初恋的感觉,一种真爱的悸动,弥漫我的全身。
春五月,我回家乡小学实习。五一放假的那段日子,我们相约见面,地点就在粤北山城韶关。那阵子,春雨潇潇,江河水涨。巧从家乡连平赶到山城时,我才在家乡南雄坐车匆匆南下。在火车站广场,班车还未停稳,我就见一个青春女孩举伞四望。班车在她身边停下,我还未走出车门,她便笑问:“你就是曾诚吧?”我惊诧于巧的慧眼识“诚”,满满的一车人,为何独认我?或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心灵的感应早已让我们在梦里相识千千年。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甫一下车,巧就撑伞立在我的身旁,与我相依而行。多雨的山城,此刻在我的头顶是一片温馨的晴天。巧的细心与开朗、问候与关爱,如这季节的雨水,温暖而滋润,让我感染着友情的温馨,感受着人生的美好,感悟着生命的意义。
在春雨迷蒙的韶关山城,短短四天,我们逛老街,走江堤,看文演,赏夜色。忘不了我们雨中穿街伞下侃侃而谈的笑语声声,忘不了我们浈江河畔共坐一凳观赏山城夜色互诉衷肠,忘不了我们逛街进店互买赠物的殷殷情怀,忘不了我们在夜深人静时分还坐在床沿说笑的情景,忘不了我们分别时相依相偎轻唱歌曲的难舍眼神,忘不了春雨绵绵情谊酽酽的山城之夜……
还记得临别时送巧上路的那天,太阳露脸了,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在那不像是车站的车站里,巧深情地说:“让我为你唱首歌吧。”“好!”我就坐在巧的身旁,手抚摸着她的黑发。巧顿了顿,深情地地唱:“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回头……”唱着唱着,声音哽咽;听着听着,眼睛潮湿。我知道,巧的歌声就是她的心声,从她的心里流出,又流进了我的心里。从此,我的内心深处,时时就会响起:“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回头……”
说好不回头,心会跟爱一起走。我带着巧留给我的一个谜及她那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背影,巧带着我赠与她的“相见恨晚”和那白纸黑字的誓言,回头走进各自的家门。妻问我那几天去了哪里,我如实回答。妻笑笑,不言语。只是看到我和巧合影的照片,指着挨着我的巧,问:“她是谁?”我知道巧比妻子漂亮,不漂亮的女孩和我在一起,妻是不说的。“笔友。”我淡淡地答。妻又不言语,忙她的事去了。妻的善良与宽容,给了我无声的震慑。那些刚刚冒出来的非份之想,就永远沉淀在我的心海,不敢浮出水面。不久,巧在电话和信里告诉我,一回去,她的男友就从新丰跑到连平,追问她五一期间跑到哪去了。巧长时间无言。最后她对男友说:“我们分手吧。”淡淡的话语,一如她文章里淡淡的词句,却给她男友一个惊雷。我知道巧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我,因为我们的韶关这约,因为我们的五相会。巧却否认,说:“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从此,巧与男友的两年恋情顷刻坍塌,巧也大病一场。
此后,我失去了巧的任何消息,电话无人接,去信无音讯。整个暑假,我到处找巧不着。
春去了,夏去了,秋天却来了,巧终于打了我的柯机,忙复机给她,线的那端,巧的疲惫与憔悴,使她的声音充满了沧桑感:“诚,你过得还好吗?我已和我的男友恢复了关系……”下面的话,已成模糊的记忆。那一刻,我的心已失去了方向。
于是就想起写在巧日记本上的那句话:“我就为这个谜而充满希望地活着!”谜消逝了,我的心已盛满失望,一颗真诚的心,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失落了,永远地失落了。
但是遥远的巧还朗笑着:“我们仍是好朋友,是吗?”本来我们就是笑友,能做好朋友于我已是奢侈。是的,除了爱情,我们还有友情,还有文学,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去追求,去留恋,去储存,去回味。
歌声已飘缈,回头走进各自的家门,一切温馨如故。那份高远如星星的婚外情,嘎然而止;家中的那弯月亮,依然泻下洁白的光辉,静静地照着脚下的路。而当我远离家乡,来到广州做个打工文人之后,巧来电告诉我,她与男友将于99年的元旦举行婚礼。而今,新年也已过去了半个月,巧已是一个男人灿烂的新娘。
我就在繁华广州的某一幛高楼的某一间房子的灯光下,为巧写遥远的祝贺和真诚的祝福。然而,淡淡的与惆怅也隐隐爬上心头——“广州的冬天,虽不太冷,但我也有一丝丝的忧伤。”“多想再听听你唱的那首《心会跟爱一起走》。”“希望你不要放下手中的笔。”因为文学,我们的心走在一起;因为传统,我们的心不会跟爱一起走;因为距离,我们只留下深深的记忆;因为现实,我们注定有缘无份……
缘起98,相约98;缘尽99,相离久久。但巧的笑声与歌声,永远留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