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阳光很浓,风很淡。
武汉的春季总是模糊不清的,又或许是因为太短暂了,所以习惯了之后,就看作一种暧昧。枯了一冬的叶子会重生于旧枝头,不再纯粹不再纠缠不再坚持,走在街上,空气并不单纯,我仍然愿意选择在那些貎似清新的早晨,一呼一吸间体味这混合的味道。
然后,轻松又沉重地怀想上一个季节。因为,我来自初春,你离自冬末。
今天是二月二十八日。二零零四年。
在二月二十七日的下午,阳光尚好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暗暗庆幸一天的终结,甚至在自言自语的说,“一个月可以坚持过去,那么一年也应该可以。”是的,我已经有一个月,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和你联系了。因为你说,不要再联系了。
可是雨却是那样没有预兆地来了,在下午四点。晚上九点的时候它更加强烈,大大咧咧地进行了一夜,直至今天早晨醒来,也没有停。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觉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如果你还记得,如果早上十点的时候,坐在办公室的你看着这样的一场雨,也许你也会和我一样,曾几何时。
总是会有太多IF的人生,而现在的你我,住在同一城市里,各自生活。
街上开始流行喝混合果汁饮料,女孩子们的裙子越来越短,雀巢咖啡换上了条形的新包装,电台的情歌和祝福在出租车里飞奔。是的,现在一切都变了,我的头发已经削减,不再像海藻般疯长,它现在又直又软,至你一别,它不再拥有现世激情。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深居简出淡泊度日了,在城市里,那样的生活方式意味着孤寂、抑郁、焦虑,意味着四肢倦怠、头昏脑胀,意味着昼夜不分的内分泌混乱,意味着烟灰缸里飞速堆积的烟蒂,意味着空空的一罐一罐,意味着镜子前或发胖或消瘦的不堪的脸。
终于还是要成为过去,终于你没回过头来。天明前,一夜之间,一切都要变了。晨起面对镜中的脸,细细抚摸,在猝然间衰老,即使你再遇到,也将不识。
冬天过去,我失去了你。
雨在下午开始渐渐停了,和去年的那天一样。然后,在这样一个下雨的日子里,我犹豫着写下这一段文字,告诉你,我的心情。
现在的我更是清楚的看见,总有一些事情是无能为力,比如期许,比如心动,比如失去,比如放弃。我们努力接受新的规则让自己健康成长,我开始供房,你想要结婚。
有些事情并不是经过了就不再回来,生之可悲就是一遍遍的要重蹈覆辙。我们无法阻挡废墟的重复,每一个废墟都是一次醉酒的狂欢,每一个伤口必定对应一段记忆。
每一次叹息与暗然都是我,每一次记起或忘却都是你。
你知道我想说的,是记忆和忘却;我知道自己已经写乱了,并且真正想说的,还没说出口。
生命是漫长孤寂的过程,触到你的那一刻才是真实。亲爱的,别说你不知道。即使我们之间横亘着逾越不了的距离。但我知道,一切都不会被遗忘。那个轻狂的年少,永远不能忘却的是,那年那天那夜,下着雨的街道,还有拥抱的温度,你的温度。
我是毫无保留地爱过你啊,你给的过去,我捧在心尖上呵护,只是我如何都找不到你的呵护。曾经我们离幸福只差一点点,而如今我却离你好远好远。短暂的溶合在这清冷的一刻,早已破碎成无法掬起的哀愁。在下过雨的街头,我是如此落魄地站在向晚的风中。
就是这样了。两个人逃避感情的追问,一个人又躲不过寂寞的敲打,抬眼看看窗外,一片肃立的楼宇。
疑心是春天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