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对着风,头发被微微掀动,而夕阳的余辉恰到好处地投影在他粗旷的脸上,使他看上去像是浮凸于一枚埃及古币上的、阴郁的英雄雕像。
那会儿他正在公司的大门口,在匆匆下班的人群中站着,表情淡淡的。而他整个人就像暗夜里深邃的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一样发出光彩,一瞬间照亮了我的眼。我远远地望着他,放慢了脚步,如蜗牛般踽踽前行,始终移不开视线。那一刻,丘比特的神箭已穿透我的心脏。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见到他的刹那,我便迷失了自己。我开始想他,每日每夜,每时每刻。在每一个思念如潮的午夜,我坐在幽暗的灯下,将一份痴情熬成一行行动人的诗,幻想着某一天他知道后会被我感动,捧一束火红的玫瑰,扣响我小屋的门扉,虔诚地献给我。
一位平时并不很要好的女同事打电话请我去卡拉OK。平日里遇到此类邀请我大都会找尽理由拒绝,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然而那天,鬼使神差,我答应得爽快,没有丝毫犹豫。
我如约而至。同事站在“红月亮”门口,还有一个我熟悉亦或不熟悉的背影。我走近,同事笑着招呼我,那背影转过身。天!竟是我的“埃及英雄”,我惊呆!
同事小鸟依人样的偎着他给我介绍。
“他叫浪一,是我的……”
浪一,浪一,我只听清了这两个字,心里一遍遍地念。这名字如同来自朔漠的狂风,吹得我的世界乱了方寸。
从此,我变了,变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我沉缅于自己无意间营造的情感氛围之中不能自拔。于是我开始苦闷,开始彷徨,似井底之蛙般地仰望着只有他的那方天空,我深陷入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当中,伫立在孤寂的彼岸,遥望着在水一方的他。而我只能而且只可以做的是用心体味着可望而不可及的人,以一种几近痴呆的态度竭立留住每一瞬每一丝的感触。每日站在冷冷的风里等着他的出现,却看着别人奔向他的怀抱,我的心事随落叶纷飞。所有的人都在说他和另一个她的故事,而我的心却在一点一点的痛。
听说他们要结婚了,痛苦又一度吞蚀了我的心。夜里我拥被坐在黑暗里,一行行酸酸涩涩的泪水不断地奔涌。我握着自己冰凉的手指,我看不清它的颜色,但我知道它一定是紫色,美丽而忧伤的紫色。
我将火热的情感融成滚烫的文字,想让他知道一个故事。
凄美,如童话;
哀婉,如小说。
午夜猛然惊醒,对着满天闪烁的星光,我突然想起飞蛾扑火的悲壮。明知是火,明知是身心皆碎,仍要去飞,何等壮烈的义无反顾。那么我岂不也是一只飞蛾?在追寻渺茫、模糊的爱情路上,直到头撞南墙,血流不止。
然而,头撞南墙,血流不止,痛的岂不还是自己?
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热衷于公司的各类活动,马不停蹄地在冷风里狂奔。面无表情的忙着,信马由缰地瘦着,日子也就过去了,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我死里逃生。
这美丽的错,就这样结束。
我失去了“我的”古埃及“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