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了一次西湖山

我始终认为和一个地方发生关系比与一个地方建立关系要容易的多，因为前者可以来去匆匆或走马观花，而后者则需要一些不得不进行的繁琐。

那年和大家去了一趟西湖山以后，又无意间闯入。也不为的什么，生活中的许多事和许多行为其实不需要考虑太多，有时的冲动也许还会充满激情和锐力，思虑多了反而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西湖山的名本就诱人，如果去掉那个尾则更诱人，因为还有水就更齐全。古人说仁者爱山，智者爱水，山水都有，仁和智就更有了。我问当地人为何得此名，他们也说不清楚，基本的答案都是从此以来的。其实，我这也是强人所难，刨根问底也没有什么意思，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就如阿狗阿猫之类的，有时就不一定不灿烂。我内心是有几分知晓的，但人往往就这么贱，有时要明知故问。倒不是为什么显摆，而是觉得巧合竟在山水之间，都是一般的美不胜收，只不过是遥远了，更难得有其鬼斧神工之妙曲。

有个鸡毛小店就在公路边，也许是观看的最佳处。老板和老板娘都格外热情，本来是小憩倒弄成了象模象样的餐饭。虽都是不能再农家的农家了，几乎是闪闪的陈年腊肉，还有缠缠绵绵的川南豆花，外加一大盆小豆酸菜汤，还有自酿的米酒，你想不醉都不成。老板娘说夏天的人最多，游泳的，纳凉的，当然也不乏年青人的卿卿我我。现在的人们躁动得很，腰里稍鼓了些便不安分守己，想方设法去享受和折磨生活。她说城里的大佬们几乎都是傻瓜，几块破石头，几株破草便勾魂落魄，乖乖掏出兜里的银子，倒成全了他们。过几年也到城里弄套房子，好好享享做人的清福。至于是否清福我不敢说，但城里人到乡下去，乡下人进城来倒似乎成了一道不争的风景。

眼前的风景我怎么看也觉得不是味，那山那水都有着许多的破绽。朋友说是喝高了，天也斜了，地也不平了。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这是太过于近距离直观的感觉。记得我读书时作过一小文，名是《浓妆淡抹的西湖山》，那是在远处的高山上，烟雾缭绕之中，特别是在蒙蒙的细雨里，乍看乍爱。不是有说距离产生美吗？朦胧之中更能凭添几分想象，直白了就少了韵味。所以古人总是把男女之情拴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也许夜生活的浪漫就在这若隐若现、是是非非之间。

这是我的疑虑，朋友们都说不错，峰险、洞奇，岩怪、水美。

折回车的路边有一占地面积很的大房子。怎么个大法？其实就是多。现存的古老民居多是明清时的风格，错落着方向。据说这曾是一大户人家的院所，估计是风水所至便弄得如此规模。它犹如在新公路边久远的沉淀，虽有断壁残垣但更多的还是挺立着。尽管有隆隆的车声不停地压过，但那种青草与牲畜的粪便味仍是弥漫开来，绝对使嗅惯了可乐、热狗、海鲜和美容味的人们感觉精神为之一振。不管你喜欢与否，它就是我们生活的根，也许你的血液里就流淌着这种自古就有的情节。

在大房子里我们见到了许多既新鲜又古老的命题。放学的儿童，晒太阳的老人，唠叨的农妇，穿着超短裙的少女。有杂乱的农具，房前屋后泥凼里滚水的牛，也有电话、电视和冰箱。一切都自然但也毫无表情，只是人少缺乏应有的生气，估计都闯天下去了。在一个天井的边上，见着一不知是少女还是少妇，在对镜贴着花黄，镜挂在朽烂的木柱上，风情万种的姿态与周围的一切反差极大。她根本没瞥过我们一眼，依旧我行我素，仿佛就是这诺大一片屋的主宰，傲气都被她占去了。

这一时间我跳过许多镜头，是那深宅大院里怨妇们怨天尤人的呻吟与呼唤，长长的回廊，厚重的门，镂花的窗，还有飞檐，阴暗的宗祠，忽闪的香头。以及潮湿、幽暗、沉闷、猩红、煞白，还有撕裂、惨叫、阴谋和被深深压抑与埋葬的情愫……

西湖山的表情与它们不一样，还有那老板娘的透着铜臭的微笑，虽近在咫尺，但居然就容纳了。也许是山太伟岸和水太磅礴，把世间的一切，包括能容的和不能容的都一起笑纳了。世间可以变，人也可以变，唯独它是不变的，因为有一句老话叫做笑傲江湖。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这就是历史告诉我们的特征。西湖山无论如何是记不住我们的，但我们却记住了。虽然我去过多次，但每次的感觉均不一样，尽管是同一种节拍，同一种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