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在下雨

他长的一般，但很有魅力。是我的一个同学。

他很喜欢喝酒。没有见他醉过。

那时我们还在上学。有一次，我发现他中途离开酒桌，怕他出事，跟了过去。却见他跑到一处拐角，扼住喉咙，用拳猛击自己的胃，然后呕吐。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笑笑说，不想醉后胡说八道。问他醉后会说什么，他笑笑不说。我很喜欢他，但他始终没有说出过他的想法。后来彼此都工作了。他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三年后，我也到了那个城市工作。便去找他，他已成家。我于是常找他一起喝酒，他说，女孩子里，象我这样能喝酒的，不多。有时我付帐，有时他付帐，象大学那样。我们总避免问起各自的感情生活，我也避免去他家。我始终没有见过他太太。他还是那么有魅力，我常想，如果我是她太太，该有多好呀。我还是孤单一人。

一天，很晚，他忽然打电话来，说他想找我喝酒。我很惊讶，因为每次提议去喝酒，都是我提出来的。而且，现在外面还下着雨。我赶到了酒馆，他已经在那里了。也似乎已经喝了不少，头发还是湿的。问他从哪里来，他说刚从家中出来。我想为他擦擦，他躲开了。

他忽然我住我的手，说：“我当初真该喝醉了，把话说出来。”

“你要说什么？”

“我爱你。”

我慢慢把手抽了出来：“当初你要说了，你会永远得到我。现在说出来，你会永远失去我。”

我拿出一张钞票，压在杯子下，说：“我的单，我买。你的帐，你结。”

我站起身，向外走去。外面，还在下雨。

她把钱压在玻璃杯下，慢慢的向外走去，走得很慢。外面在下雨，她没有打伞。她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依然走了出去。我拿起杯来，又喝了一口。看着她慢慢走出酒馆。

门开了，太太走了进来。看到我，径直走到我对面，坐下。

“你还是找她了？”

“是的”，我端起杯子，“我告诉她，我爱她。她听后就说我会永远失去她。”

“她真是一个好姑娘，就是你的那个她？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她？”太太怔了怔，“你非要这样伤害她么？”

我拉住她的手：“只有这样，她才会鄙夷我，才不会再理我。”太太眼有点红：“其实你们完全还可以做朋友的，她看来是很明白道理的人呀。”

“不能”，我说的很坚决。

“你很了解她呀？”

“她喝醉过，而我没有。”

太太迟疑了一阵：“你伤害她了，她看去很明白道理的，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不”，我望着太太的眼，“因为我还爱她。”

我又喝了一口酒，拍拍她的手。然后转头望向窗外。外面，还在下雨。

我收拾好东西，锁好门，这些日子里，我已经恢复了正常。我决定去找她。我到了那家酒馆。她准时来了。还是那么楚楚动人，和我一样。穿一身黑衣。外面，又开始下雨。和那一晚一样。她果然很能喝酒，和丈夫描述的一样。从坐下起，就一直不停的在喝。我把那包东西拿了出来，递给她。

“这是他的，你收着罢，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她打开了那像册，里面全是丈夫和她在大学时的照片。

她一张张的取出照片，每一张后面，都有丈夫的笔迹。每看一张，她都要喝一口。

“他最爱的其实是你。”我告诉她。

“我知道。”

她喝了一杯。

我按住了她的手，没有让她再倒酒。

“他那天晚上也是故意那么做的，他不想伤害……”

“我也知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那天，我也是故意的，我不想你们的生活……”

这回，是我端起了酒杯。酒杯是空的。

“真希望他还活着。”她叹了一口气。

“是啊，那是他第一次喝醉。”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