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常有这么一段暗流在汹涌,在奔腾。在时刻敲击着我的灵魂,心底深处的温暖在滋润着我在俗世红尘中的疲惫的心灵,我明白那是我书桌旁那张相片所赐于的一切,是这张相片给了我勇气信心和力量。
犹记二年前的那个昏天暗地的日子,我参加市里的一次大赛,有十足信心的我却在考场中途因胃痛不得不离开比赛场点,后来,高考也失败了,我的那写了一半的散文《故乡》也被湮没在无尽的故纸堆中了。
面对现实,我无可奈何,尽管我是那样的不甘心。
一连串的失望和打击令身体本来就瘦弱的我一病不起,颓废和自暴自弃便成为我活着的唯一主宰。病时,恰逢冬天,冰冷的风常透过医院掩映的门常肆意地侵犯我无助的灵魂。
终于,久违的阳光小心地探出脸来,恬淡的温暖透过医院的白色窗棂和流苏水的味道倾泻在临窗的那张空床。
一位六十多岁的学者模样的老人被他的儿女和医生用轮椅推了进来。(后来,据小百灵讲,那是市委的一位老干部,不肯住高干病房,偏要住普通病房。)
我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老人。目光里是拒绝和不友好。
安顿好后,老人笑着对着我说:“小女孩,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研究的。”
我苦笑着摇头,不搭理老人。
老人健谈,不一会儿就和“小百灵”交上了朋友,也从“小百灵”的口中知道了我的一切。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常,每天我除了读书,就是数着吊针的点滴打发时间。
有一天,老人突然在阳光普照的早晨推着轮椅邀请我同去散步,不知怎地,在拒绝老人后,我又返回身来,推着老人的轮椅一同出去。
哦,原来下雪了,怪不得阳光灿烂多了。我有点感伤这白玉般的雪。
此时,老人突然对我说:“姑娘,你很孤僻,也很骄傲,你明白吗?”我惊讶于老人的眼光和目力。我没法不继续听老人讲下去。老人讲了他在文革期间的遭遇,可当时的他坚信一定会有云雾散开的时候,他忍着痛、忍着泪,坚持着自己的事业。后来,老人平反了,后来,老人做了一番事业。老人看着我出神的样子,又说:“世上没有过不了的桥,也没有跨不过的坎,何必在一座桥上、一道坎上困上自己的一辈子。”
老人对着远处的一片草地说:“它们虽说被埋在了底下,可他们的根还在萌芽,不信,你拔开那一片雪,下面会有一片绿色的翡翠在散发着光泽。”
我哭了,为自己的迷茫。
老人笑了,为我的觉醒。
老人笑得和冬天的暖阳一样温暖。老人叫来了自己的女儿,为我和他在草地上拍了一张照片,在我们的脚下,有一片翡翠的绿色。
第二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的日子,我走进了一所师范院校,做了一名插班生。当我从报纸上看到消息时,我才知道老人的名和姓,可那时已经迟了,老人已无法接受我的谢意,老人曾对我讲过,“我的名姓对你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勇敢地站起来,我就满意了。”从那以后,我也一直没有再问过。
再后来,我才知道我之所以能顺利地进这所学校,是老人在暗地里帮我的,老人知道我是一个孤傲的女孩,他不愿让我觉得是他在帮我。
不久,我收到了老人临终前给我寄来的照片、书和一些其他的资料,我更加明白了老人的良苦用心。
老人的名姓或许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老人那一颗对晚辈的无私关爱的心。
而今,每当我有所倦怠时,那张照片便给了我前进的动力,老人的话也时时在耳边响起。我知道,这一辈子,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我心中的那片翡翠的绿色却永远不会在白玉般的雪地上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