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出窍

序

如果灵魂当真拥有生命，它，或是他，其实就是一个生命的另一部分。如果压抑在某个躯壳下被某些扯淡的事或扯淡的人拖累着，则会失去它应有的灵力。慢慢沉淀，失去光滑——正如同那些巨大的史前动物的蛋。

假使灵魂出了窍，何必慌张呢？同在一片阳光下，它只是出来换换气罢了。把它当成一个朋友，凌驾于一切烦恼之上。或许可以给它端来杯咖啡？——星巴克的。

正文

傍晚的上海市车水马龙的街头自然不必多说，昏黄的灯光和点点星光的夜幕相称出朦胧、黄晕的迷糊感，步行在绿荫之中，穿梭在小巷之间，两旁林立的高楼将日落的光辉掩盖得密不透风。

“不禁赞叹上海发展的神速，中国腾飞的迅猛……”很不情愿的将这浪漫的气息被颂歌似的作文冲散。中考前的傍晚，即使自己尽量放松，试图营造出和谐的气氛却仍旧敌不过考试带来的魔力，想想一向追求个人潇洒主义的我也会被考试玩弄得变成了痴呆，不知不觉在浪漫的气氛中唱起了个人极其排斥的颂歌，想来还是称道考试的威力。

天色渐渐昏暗，心理也渐渐步入迷途，想想考试、生活一切都迷糊不清，不仅掠过一阵悲凉的失落感。算了，回家吧。害怕、反对考试，但更害怕公开反对考试，怨恨，烦恼都只能埋藏在自己心里，像弹球一般在脑子里反对的憎恶与害怕的怯懦之间来回撞击着，一般都会默默无闻的自己饮恨。尽管自己不甘面对自己的懦弱，但事实证明如此，我也只有懊丧地抱怨的份儿。

这就是我，在考试前，打开心结，只此一次的彻底了解我自己，同样只供自己欣赏、留念，待这阵子一过，心理舒服了一点后，我立马会收起自己残不忍睹的一面，潇洒依旧。至于现在吗，不过是借了解自己来消磨时光，我怎么会傻到将连自己都认为丢人现眼的事拿去玄耀，引来一阵嘲笑呢？无非是解解闷吗。

左脚踏过了门槛，心理不断抽搐，为了躲避父母的厉言，转身右脚迈进洗手间，企图以对嗅觉的刺激来分散心中的凌乱。对着镜子，望着满目愁容、不认识的自己发呆，渐渐入睡……几乎睁开了眼睛，可是仅仅是一点点微不足道却有存在的光就将我的眼睛刺激的睁不开，索性在厕所里继续着梦，不回到也回不到自己，哪怕是短暂的逃避。

第一次做坏事，拔下邻居家卡车的气门心不知是处于何种心态，可能是看不惯整个院子里就这么一辆嚣张跋扈的巨型交通工具，也或许是小时候做点出格事情的冲动。终于一刹那间，灵魂出窍，几秒种过后它失去了应有的四角平衡。作案后的心理我到现在都不会忘记，那一阵狂奔，直接钻进被窝用梦魇埋藏自己，却无奈失眠了一整夜。几乎是睁着眼发呆的看着，天花板从纯黑渐渐迈向白色的门槛，一点点的明亮着，我的心也攥的一点点的，更紧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像定格的画面紧凑的要挤下渣榍一般，干巴巴的。车的主人，就是那个虎背熊腰的硬汉反复高呼著『王八蛋”这三个字，那一瞬我真觉得自己刚做了王八蛋做的事现在还在继续着王八蛋的使命，我缩着头后悔着。我就那样封闭着自己，也不时的闪过后悔和自首的意念，但马上被我反复告诫自己的“我只是活跃生活气氛，没恶意，但要被抓住就完了。”冲击的蒸发似的消失。当王八蛋没几天我又恢复了自由，因为那个壮汉没那么多闲情雅致追问这微不足道的事件，在我看却是天大的事。这件现在看来多么不屑一顾连做都懒的做的事却封闭了100余个小时，我甚至怀疑自己会因为这个错误而坐牢，在不了了之中结束了开始了我非正义的点滴。

有一就有二，不过这次我的错误有血迹来见证。大家都是小朋友嘛，玩在一起很无忧无虑的，也很单纯。不过由于那时我便知道了什么叫拍马屁，并且对此举深恶痛绝，终于在一次大家一起的玩耍中，我拿过旁边仿佛早为我准备好的砖头，扬了扬手，砸向那张令我鄙夷、厌恶的嘴脸。不偏不倚正中了鼻子，没想到这么娇气的人居然有如此坚强的鼻子，鼻孔里慢慢流出鲜红的血并没有像我事先设想的那样会如同泉涌。然而，就是这一点点渗出的血仿佛鼓动着我的心，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了真正意义上的流血。我只记得傻傻的愣在那里，手里仍卧着凶器，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挂彩的混蛋在一帮同龄小朋友的扶持中快步离开了，可能是去找家长来报仇，一定是。想到这里，我不敢再继续事先计划中的那样“打完他站在那里承担一切后果，重点是像个英雄一样不屈挠，给自己定下的军令状是不认错”，顾不得什么撒腿就跑，还是回到家里，发现奶奶看着我手卧砖头那惊异的表情时，灵魂又出窍了。我怕极了……好在那个小肚鸡肠的马屁精父母大度的很，什么也没有提，或者说提了我也不知道，因为整个谈话都是在他们家长之间秘密进行的，我原本计划在大人面前那董存瑞炸碉堡时的义无返顾并没有兑现，我甚至连趴在门后偷听都没有勇气。最后的结果是我真的没有说出“对不起”什么的，代价是一封布满汉语拼音的检讨书和当时的凶器——砖头。信和凶器一出手，加上时间的修补，我又回了神，只是那几滴从他鼻子里蠕出的深红色的血静静的留在了我的心里，是血的渣子。

7岁起我开始作为一个学生真正的懂得了什么叫压力，什么叫恐惧，什么叫紧张，什么叫矛盾。正如很多人说的，一切的一切，包括财富、幸福、荣誉、成功SO ON，都来源于你对于某个事物的兴趣，比尔·盖茨不是也曾说过“你感兴趣的事物隐藏着一个足以控制影响你一生的大秘密。”话虽然听起来颇玄，神秘的让人觉得只是夸夸其谈，但种种迹象表明，是事实。就拿我来说，我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惨不忍睹的成绩可以做证。不过在3年级以前的我对于学习还是尽职尽责的，我在长辈们的督促下一丝不苟的学习着，一天天压抑着自己上学前的快乐带来的蔓延。不过我了解自己，我从镜子中看到眉头紧皱成为了我一成不变的表情，愈发感觉到眉宇间从前的稚气被眉头的本能的拧在一起的这股力道冲的烟消云散。我常常在深夜里失眠，早早的习惯了孤独压抑的我做不到有些和我一样承受着负担甚至比我还要辛苦的孩子的强颜欢笑。我也根本不曾想过和谁诉说，只是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我认为自己如同从鸟语花香的惬意的花园瞬间堕入暗无天日的阴暗的沼泽中的话，我同时以为泥沼中至少还有光明。而现在的我，在学习的起步就如临大敌，已经不管是外力还是内力绞的我心中总如同漩涡的阵阵紧旋，狠狠的紧紧的把幼小的在最底下的部分拧做一团，拧到酸楚，被拧的是我的心。我知道这样的现实比沼泽更暗淡，因为我不知道出口的方向，亦无从找出何时才会远离崩溃的威胁。”有时天花板上会掉下点渣子，那是房屋年久失修的缘故，很小但却全部落在我的眼里或嘴里，给我增加了灰蒙蒙的色彩。当我渐渐适应了被崩溃威胁的时候，当我逐渐会给予自己安慰而闷头向前的时候，当我习惯了一个人经历什么并且开始麻木的时候，突如其来了一件事，改变了我。我知道优异的成绩是我前进的一大动力，并且越来越希望拥有它，对于得到它充满了斗志的时候。一颗耗子屎坏了我这蒸蒸日上的一碗汤。

事情很简单，考试中他要我帮他，我帮了他，无奈出了点差错，他为自保出卖了我。结果更简单，我以一份检查换回了应有的分数，而他也没有得到满意的分数，其余的一切照旧。我对于他在那一瞬间面带恐惧的“他作弊！”说实话，确实深有感触，但我并不恨他，丝毫没有抱怨，他也一样，没有改变。可是，我可以不在乎这件事，但我忘不掉它。我忘不了：那一瞬间我对于一个像自己一样活在原本就注定是悲剧的人物放纵了自我，那一瞬间他在一手拾起纸团一手指着我喊出令我茫然的三个字，那一瞬间监考老师抄起我的试卷并生拉着我出了教室，那一瞬间我在老师面前反省却一言未发，那一瞬间我执笔构思千字作文来换回分数却不知写些什么，那一瞬间校方由于对于我能够对学校升学作出贡献而放我一马时表现出的微妙的势利的感觉，那一瞬间我不知多少次灵魂出窍久久不能回神。就是这每每的一个瞬间将我原本压抑的内心彻底的堵塞。我至今仍不明白那个耗子屎为什么面对同样悲惨的结果时会义无返顾的拉着我一同受苦。反正，不管他妈的为什么，我受够了，我用最文明的方式彻底让自己离开属于自己的生活，游荡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孤独世界里，而走了很久很久我也确信始终没有丢掉自己认定的人格尊严。

又是个3年，同样的在这第3年末我又被改变了一次。然而这次我的改变恐怕属于向善一面的吧。听父母转述，居住在外地的外婆病危，据说生病的成分中有因为我自甘堕落导致的。不管有没有夸大的成分，反正这一次我信了他们。我头一次回顾这3年的自己。镜子中的眉宇间并没有舒松开，一如既往的紧拧作一团，而且仿佛更紧了。我知道外婆对我很好，她是唯一不催促死命学习的人，她只是叫我做个好人。当天晚上我给外婆打了个电话，恳求临床护士让外婆听电话。外婆颤抖的声音的背后很安静，静的让人恐惧。她让我答应她尽最大努力考个好初中，别让别人看贬，就当是为了她；好好的中考，是为了报答养育我的父母。外婆声音虽然模糊，可我听的很清楚，于是在我再次静下心看着掉渣的天花板的时候，我下定决心。

终于在一轮红日升起的时候，我面对了人生第一次考验，为了遥远的期盼的那颗温暖的心，我把1个月来尽全力突击补回的只是尽数泼洒在考场上，是泼出去就收不会那种。把过去的一切都洒在了这段段的2天中。晴朗的红日淹没在黑夜里，我暂时脱离了长久的压抑。只晓得外婆已经只能靠氧气瓶延续生命了，在没有得到最后的结果前我不敢去打扰她。外婆坚持到我告诉她一个满意结果的那一刻，那一刻我不在电话旁，我在她身边，她还是没有说话，不过一滴眼泪告诉我她都明白。她的离去唤来了我的离去，我或许今后只会偶尔在外婆溶入空气起程到最美的地方的那一天才会来到这个已经陌生的地方。其余的时间，我属于那个压抑的世界，我必须回到那，义无返顾的再继续着自己，因为我和外婆有个约定。我发誓，不再轻易让自己灵魂出窍，因为我怕，怕在外婆离开的那一刹那，我的灵魂出窍后整整游荡了一天因而真正的苦苦的沉睡一整天的事情再发生。

在这个不错的中学里，不会因为我是奇迹出现而进来这里而和别人有所不同，不同的是他们的强颜欢笑比起在我记忆里小学时的同学那种感觉有过之而我不及，对于偶尔聊起的抱怨、牢骚很自然的一笑了之，却不知道他们那些魔鬼似的家长早在老师那里参他们说回家对学习抵触、不积极，在学校里这些消息很容易得到，原因就在于办公室里不停歇的电话总让你在找老师的时候，想躲也躲不掉。我深信我大致还是小学时的我，处事上仍旧保持着没有圆滑应付，在这里我要好好学习，至少迈过中考的大门，以前曾经给予我动力的优异成绩不是真正的原动力，因为有那个约定警醒着我。又回到了以前那种自我封闭的日子里，看看镜子里的我，眉头依然紧皱，却俨然比以前乱做一团的拧状多了些成熟的东西，它叫做坚定。现在的我，不同于从前死命学习的我，不同于放纵散漫的我，同样是努力学习，我不是在没有出口的世界里举步为艰，或许还是注定的悲剧，但我感觉它迸发着绚丽的火花，在一瞬间出现再消逝；对于那个本以为是我向往的生活中的我，我明白了自己当时的糊涂，因为在小学毕业前我对着镜子凝视自己时发现，眉宇间告诉我我错了，它依旧拧着，而且将一些杂物一并拧了进去。对于现在的我是一种平静的自我，不再对什么都有遐想的，短短的几年似乎磨平了我心中的棱角，我也会婉转的告诉自己，别人这样做没有错，他们有他们的理由。

一天天平凡的生活着，仿佛推开一层层纱，当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推出一片令我难以冲破的魔纱。同样是很普通的，我认识了一个女生。一起学习，一起谈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分享喜悲。不知她怎么想，我从第一次接触她就明白自己即将面临新的暴风雪的打击，因为我不能坦诚的说“我不喜欢她”。对于早恋我知道那是被人排斥的，可是我仿佛陷了进去，又不是在旋涡之中，而是被周围的肆意奔动的气流席卷着，冲击着。被这曾魔纱的魔力包围着，没有任何挣扎的悄悄等待着始终会发生的悲惨结局。虽然我知道它一定会来，而且不会远，但是我要，我要在封闭的世界里引入一缕光明。那些大人们对于我们这种情感有着无穷的批判，他们认定了它的肮脏，认定了它会是影响我们的绊脚石，因为有了最早对于这样的认识，数代流传，没一位老师都会记得曾经有过的和一个自己爱慕的人被老师无情的分散，而将这种“感情是决不能有的”的根埋在心里。我问心无愧的说，她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与她在一起的感受，那个一个人的世界需要外界的空气与阳光来给予活力，如果说我不曾有过敞开自己的念头的话是因为我未曾体会到那种暖心的温存。和她在一起，我有了更多的学习的动力，由于我想她所以我对于上学产生了向往；由于我想她我会在想她的时候想到自己要怎么做才会得到她的认可；由于我想她我可以更努力的为了她的更好而要求自己做得更好，因为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在一切的时候都在比：我进步了，她要比我更好，我没有进步她会用自己获得的成绩来激励我，假使我退步了，她会生气的打我，责骂我的不努力。我怎么就不明白，有这么一个好朋友朝夕相伴，她让我在心中有个约定的同时感受到了温暖，对于我们的成长怎么会是绊脚石？只不过我不能违心的说，我不喜欢她，我和她只是同学关系。就是这对于关系的定性，就会导致一切的一切的发生，可是又无法回避，因为有老师和家长恨不得看着点苗头就把持着你的手指着她说：“我爱她！”终归是悲剧的结局，我们被拆开了，学校把她转到了别的班上，甚至网络一堆人监督着我们，我受不了这种被发着银光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监视时的感受。因此我再次闭上个人世界的出口，把属于那束光的窗户、门一并贴上封条。我不敢再想另一束光的到来，因为我忘不了那一瞬间她的伤心，她没有哭，满脸全是泪。一滴泪已足以让我心动，何况如此，我只知道，在分别的时候我们不能有任何的牵挂，我不知道她的心理，全部斩断我做不到，于是我放任了自己的灵魂，放它假一直到学期末的考试我得到汗颜的不及格的成绩的时候，我才叫回它，因为我没有更不能忘记那个曾经的约定。看的出，它成熟了许多，它已经不怕再受到一下或两下的打击，因为它早已伤痕累累。

终于熬到了中考，从明天开始，就将是真正的考验。我知道在考试前想这么多不相干的事情不太好，从我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个多小时，现在的我需要再振作，再搏一把。用水打湿面颊，凝视镜子中的自己，眉头依然不展，但不是愁眉，脸上也破天荒的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因为我感到心中的温度在上升。战斗开始前，我不会退缩而且充满必胜的信心，在约定的祝福下我会成功，我深信。当我走出厕所的门发现父母竟全不在家中，看来当初是多虑了。这样也好，反正他们对于我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才不需要父母在考前的顾虑或是叮咛，因为我一向是一个人的演义着自己，一直如此。随即拿起语文书自信满满的准备迎接头一科的冲击，此时我在背《生命的意义》。

一个电话响起，我本不想去接，怕耽误复习，因为要分秒必争，毕竟刚才自己白白浪费了那么久的光阴。可是看着它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响着，我还是拿起了听筒，是爸爸的声音。他没有很直接了当的说些什么，在责备我这么晚才回来后，常规的做了些叮咛还给我打了打气。我不以为然的听着，耳朵夹着课本一手拿著书继续背着，因为对于别人的善意祝愿我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他的一句话刺破了我的耳膜，直穿到我的心里，刺痛着我的整个心，就是这样几个字他说的很平静。“我和妈妈离婚了。”我一向不关心他们的关系，因为我对于他们没有了解或沟通的欲望，我只想独善其身，一直如此。没有任何的咆哮，没有任何的回答，我挂下电话很平静的结束了这毁灭性的通话。但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真的不能，他们离不离我不管，可是我对于那个最疼爱我的人曾经的承诺就是为父母而全力冲刺中考，此时此刻，再没有任何理由能够产生力量，支持我继续下去。

我把满满一桌上为了备战中考而准备的一摞摞参考书推倒，顷刻间一片狼籍。

……

我想到了外婆，想起了她曾经颤抖的对我说的每一个字。可是此时此刻，我真的没有任何立场与重心再为了那个约定而继续。

我不再冷静着，没有呐喊的疯狂着。我把全部的衣服都脱去，赤裸裸的我站在镜子前，看到了一副极其复杂的灰色的脸，不只是眉头紧皱，整个脸都乱作一团。我冲到阳台上，坐在14层楼高的窗台上，望着地下，在月色中我终于冲出了只能看到天花板的尺方的小屋，我的眼前如此辽阔。我不会傻傻的跳下去，我只是在那里歇息，放我的灵魂一个长假，因为它早已消失，可能真的烟消云散了吧。

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