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父亲突发心肌梗塞,经过一个多月的紧急救治,终于病情基本稳定,父亲便出院回家了。在家里的日子父亲也经常出现心跳过速,头昏,半身麻木等症状,病情较严重时,他就上床躺着,很多时候躺一会儿就能过来。平常感觉好时他就锻炼,活动身体或是出去走走,并且坚持每天早晨出去跑步,开始跑得近一些,后来一口气要跑三四里路。要不就蹬着三轮车去很远的小河里带水,回来浇花。他这样风雨无阻地坚持着,两三个月后竟感觉身体好多了,由刚开始的一天犯好几次减为两三天犯一次,父亲认为这是一大成绩,认为是锻炼的结果。后来他竟考虑上班了,他的理论是上班本身就是一种有益的锻炼,家里人都拗不过他,也就只好由他了。
家离父亲工作的医院有五里多路,父亲每天早晨走着去,下午下班走着回来,中午因上班时间紧,就骑自行车。这样父亲开始如常人一样地奔波起来,回来后父亲看上去累得不得了,但他的精神很好,上班对于他本身就是一种乐趣。开始母亲总要在父亲来回的路口等,生怕父亲有什么闪失,但见他没什么大碍,稍稍有些放心。
上班二十天后,突然院里来了个电话,说父亲在些不好。是父亲又犯病了,这次比平常都重,脉搏跳到一百八十多次,直出虚汗,幸好没有血管堵塞现象。输了五天液后父亲对母亲说:“我觉得输液已没有什么效果,仍是头昏,半边身子发麻,不如每天跑着锻炼好。咱不住院了,出院。”
母亲用三轮车带着父亲离开了医院,没有人送行,也无须说再见,父亲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出院了。其实这次父亲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病没有好,打针输液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父亲说的锻炼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吗?谁也不敢保证。
母亲用力蹬着三轮,事实上母亲的身体也不大好,但她生性要强,不愿承认自己有病。父亲在家的时候总要一天三遍地将药放到母亲手里,盯着她吃下。他一住院,想必母亲就不吃了。父亲也顾惜母亲每天来回去医院照顾他,他也更怕我因他住院而耽误工作。所以决定回家。虽然医院的领导及同事们都竭立劝他在医院里多住些日子,观察一个阶段再说,但他仍是坚持要出院。谁也劝不住。
我在后边骑着摩托车跟着,父亲不愿坐摩托,只愿坐母亲的三轮车。母亲慢慢地蹬着车子,他们说着话,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我却看到了父亲含着笑意的脸。下午的阳光照在两位老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
我望着这对可敬的老人,不觉眼睛模糊。我多么盼望有一种特效药能将父亲和母亲的病治好啊,不管花多少钱,花多大的代价我也愿意。可是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没有一种明确地可以保二位老人平安的方法,在这种时候,我们能选择什么?只有坚强,怀着对生的渴望,我们坚强地面对生活,面对命运所赋予给我们的欢乐以及病痛,努力去抗争,去争取生存的权利。父亲正是选择了坚强。他的同盟军则是母亲,他们正是抱着这一信念,母亲用三轮车带着父亲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