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是北方的精神,是我枕上最温暖的梦呓呀……
泊进冬日眼中的明净,掌心里凝固了所有往事鼎沸的喧嚣。纤长的思绪旋舞中,粗壮的身体也轻摇成三月海棠缤纷的落英。一万种芬芳摩肩接踵而来,镂刻成六角形请贴的暗香,招引来千千万万只玉色的蝴蝶比翼。飞扬,飞扬,娟娟的在半空中飞扬;在无边无际的清幽和透明中,我轻如一粒短弦上的音符,恣意的跳跃沉浮;又象是海中一条粗朴而又充满情欲的游鱼,在希望与幻梦之间,图腾一种飘渺的构想,尽情的挥洒汹涌、野性的情感和内心疯狂的交响——让天地间因我而迷朦吧!让岁月中坚守缄默的山峦,也矮挫了它挺立的骄傲吧!我傍上飓风最高音阶的呼哨,抒发了饱满的深情和激越之后,将天空与心底所有沉闷所有瑟缩,都变译成磅礴而又纯洁的语言,即使你不相信我这无根的美丽,不相信我会比每一朵春花都走得更远,我也会把所有的等待垒积成坚强的骨胳,用全部的痛和幸福铸造更耀眼的明亮,哪怕只为你摊开手掌的一瞬……
相信我,我是云的孩子,一个无忧无虑的精灵。
二
树木萧立,一望无际的是皑皑白雪,厚重如棉的还是莽莽白雪。雪是北方的名片,是北方的入口,没有沐浴雪的滋养,你就不算真正来过北方!
于雪原上轻挪涉梦之足,宁静、纤长的手指拨开时间的雾幛,把生命的源头擦亮。一身褪色的军装,一颗烙刻于心底的红星,这支十万之巨的队伍就是我的父辈。他们放下手中的枪炮,从战争的硝烟里出发,以禾苗和瓜果的方式,闯过这颤栗北方的大烟泡的关口,挺进的脚步踏碎荒原沉睡千年的静寂。我站在历史停留的文字里,看拓荒的队伍又在晨光中开拔,“将军”与“士兵”一样挥洒淋漓的热汗:他们用木棒抬动高吭整齐的号子,他们抡动铁锤砸出壮志砸出豪情;他们会战积肥的铿锵,踏醒冻土层里的每一寸萌动。凝视那些黧黑的面孔,感动的时刻,有雪覆盖了我的头顶。但这雪只能是那个年代的标本。碰触,即使瞬间,也会被它灼伤……如今,不再会有野狼突袭崛起的楼群,街市上流动的是车水马龙的主题。雪爬犁上那些冻掉下巴的冬天,都被丰实的仓廪贴身收藏,臃肿却很轻捷……静默间,我没有理由不让热泪轻弹,我没有理由不在这南腔北调汇织成的语言里和马架子里娩生出的家园中躬耕一生。那些冬天时时都在我们心中发亮发声,点点滴滴都会让季节温柔的靠近,都会溅起心底那一片虫鸣蛙声。我是雪的孩子,我会在父辈们雪地上留下的脚窝里,再踩出自己的深度。
走进北方,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雪的温暖贴满心壁……
三
没有雪,北方就没有了灵性,让我们走进雪野濡染雪的灵性吧。
我来了,循着美丽的愿望,我来到了这心仪以久的雪野。这无际的洁白是太阳冶炼的升华吧!是七色的颜料混匀后铺展的舞台吧!但只要你相信,找不到家或是无路可走的时候,就让心栖落在雪野里堆起的雪人之上,以灵魂宁静的钥匙打开心胸,置身于这沉重之外洁白照亮的温润,一切都听命于时间吧。时间浏览评点你的答卷时,日历掀动的声音,让树也有了变白它的羽毛同鸟儿一同游戏的奢望。
来吧,来到雪野,去捡拾童话故事来生火取暖;
来吧,来到雪野,去追捉松鼠纤巧的身姿摘取自己生命中的金苹果。
来吧,来到雪野,思考雪野从容的洁白和自己的憨诚。
来吧,来到雪野,倾听雪下禾苗伸展腰肢的声音,让春的血液澎湃涨潮……
昨日,是一叶顺流而下的轻舟,我们这些真诚的歌者,以身体为甬道让雪花穿过,那些称量生命重量的笑声透过内心,遥听远处有落珠般的歌声幻变斑斓!
皑皑雪野永远铺展的是平面,它衍生每条道路,又为每条道路准备了足够的宽度,只要你走进雪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