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期间,学校放假五天,我放弃了与同学、朋友出去玩的机会,回家去了。
虽只是两个多月的别离,却恍然两年多。春节过后不久,天气还冷得很,我就打点行装返回学校,开始了清苦的求学生涯。冬去春来,春走夏至,季节在这偏远的山区师范学校走过,我则在每天的紧张学习之余,感应着季节的更替,感受着节候的沐浴,乍暖还冷时分,我想刚告别的家,家中的亲人可否还在凄冷的风里望我远去的背影?春暖花开的时候,我更想家,周末出去游春,看到草儿青青,杨柳依依,我便想家乡的山野是否也清风习习?花儿烂漫?听到鸟儿鸣叫,蛙声阵阵,我又遥想家乡的晨昏是不是炊烟袅袅、紫燕翩跹?在每一个孤独寂寞的日子,想家的欲念异常剧烈,我真的好想请假回家,看看塑料薄膜下的秧苗是不是挺立了身子,隔膜与寒风冷雨相对,听听春水泱泱的稻田之上传来的役牛犁田的粗犷吆喝声,该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享受。可是不能,我深知在外求学肩负的责任——为家乡早日摆脱贫穷,也为了自己一份执着的追求,一种永恒的信念,在他乡的阳光下,在校园的这片热土上,这也是一种耕耘,一种劳动。
放弃了许多回家的打算,把如丝强缕的乡愁藏在心底,一心一意地埋头读书,抬头做人。家乡,成为我每夜梦中的一帧遥远而美丽的风景!
早早地起床,三下两下地洗刷完,把昨晚收拾好的行包往肩上一挂,早餐也不想吃,便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往车站赶,坐在车上,临窗而望,一晃而过的树木显示出车速的飞快。而心,比车速还快,早已飞到家乡。
近了,近了,熟悉的山峦、田野、河流与一幢幛的建筑物交替叠印出我的惊喜我的兴奋。在车上偶遇一来自西子故乡在山城韶关读中专的杭州姑娘。交谈中,得知她随父亲离家在外求学,清苦自不必说,单是那种想家的情结就令她寝食不安。她听说我也是在外求学,逢放假回家,即露出一种喜悦的神情,嘴里连连说道:“回家真好!回家真好!”之后,也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叹息。我知道,她也想回家,只是假期短暂,而家乡又远在千里之外。
回家真好。这种感觉从一踏上回家的路程便充溢心头。是的,在不断走近家乡的过程中,浓浓的乡愁不断地稀释,沉沉的乡思逐渐地消逝,代之而来的是温馨,是幸福,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与亲人相见的激动。
群山披翠,绿树成荫;春水荡漾,春花烂漫;绿的是黄烟,青的是稻苗;池塘上鱼儿争食,河水中鸭子戏水。缠绵的细雨下,乡民戴斗笠,披蓑衣,躬身于稻田与山坡上。春来无闲人,好一幅家乡春忙图啊!
及至下车入屋,见着母亲,叫一声:“娘!”我看见母亲眼眶盈泪,嘴角带笑;抱起刚追逐玩耍的儿子,亲一口,儿子脆脆的童音:“爸爸!”又令我如喝了蜜糖似的甜滋滋。
放下行包,掬一捧井水洗脸,多舒服啊!坐在沙发上,母亲已为我沏好了茶,啜一口,品味着,犹如品味着家的欢乐,家的香醇。
回家真好。暂时把一摞摞的教科书,一叠叠的作业本置于一边,再也不用为上下课的铃声而匆忙。热水澡后,牵着儿子在村里的泥路上散步,不时与左邻右舍相遇,便不断地听到亲切的问候:“回来了?”我也不断地笑应着:“回来了。”乡民问我儿子:“想不想你爸爸?”“想!”“你爸爸回来好不好?”“好!”儿子响亮的回答如春风荡过,听得人舒舒服服的。
感受着家人的亲情,感应着家乡的变化,感悟着人生的璀璨,有一种感觉始终洋溢在心中——
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