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麦熟时,而我离开故乡的麦田已有15个年头了。
对麦熟最早的记忆是上小学时的勤工俭学。每年麦熟放麦假时,学校就会让每个学生到地里捡麦穗,孩子可能天性都比较喜欢玩吧,挎上一个小篮子,大家成群结队在麦地里依次排开,与其说是劳动不如说是玩,丝毫不顾麦茬扎得脚生疼,而地里的麦穗又少的可怜,想着能“颗粒归仓”,自己有一种自豪的情绪暗暗滋长。但每次的勤工俭学的麦子都不够数,而学校规定的麦子的斤数又不能更改,只好拿家里的麦子充数。
大一些时,就跟着父亲去地里拉麦子,我们人小坐在田间地头,负责把割好的麦子堆放在一起,看着父亲母亲挥舞着镰刀,那一片片金黄色的麦浪轰然倒地,自己也想跃跃欲试,但父亲严厉的声音传来“不许动镰刀”只能吓的缩回去,父亲母亲把麦垛捆好后,父亲驾车辕,母亲和我们姐妹三人拉的拉,推的推,小弟跑在前面,但那架子车仍如庞然大物岿然不动,任凭我们汗流浃背,步履沉重。每到这时,父亲总会发出一声喟叹,谁叫你们都是女孩子?应该说父亲的感慨不为过,对于在农村的家庭来说儿子可以延续香火,多子多福,更重要的是儿子多了不受人欺负,村上几个恶霸地头蛇之类就是至少兄弟三人以上,他们作威作福,有时为了个人利益竟然会发生“火拼”事件。看着小小的弟弟我经常天真地想,自己要是变成男孩该多好啊!麦子拉回去那只完成了“龙口夺粮”的一小部分,接下来的碾场或是脱粒都需要很多人,父母亲人缘好一般都能叫来好多人,因为礼尚往来父母亲仍要回帮别人。舅舅和小姨也年年给我家帮忙。每年麦收完,父母亲仿佛大病一场,我能体会他们那种渗入骨髓的累。
上初二时离开故乡,一直没回到那灼人的麦浪中去,一直到大学在学校的试验田里,终于割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回麦子,感觉天也不是那样的热,车也不是那样的沉,大家都步履如飞,留下一路欢声笑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同学说那是因为人多力量大,每个人只干一小部分,因此感觉轻松。
为人妻后,结婚后的第一个麦熟时,逢周末和丈夫回到他家,戴上草帽装模作样地准备去麦地,公公婆婆坚决不让去,给大家做了几顿可口的饭菜,干得最辛苦的是在平房上脱粒了几天麦子,得到“好媳妇”的美誉。
今年又是麦熟时,因为弟媳妇也娶进门了,做饭的差事也就轮不到我了,但今年公公他们学校不放麦假了,丈夫顾及婆婆的身体也是为了尽孝心,又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