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

那年那月。曾经爱过一个比我大八岁的男人。

回想往事，清晰如昨日。仿佛田那双忧郁的眼睛有在怔怔的盯着我。怎么也挥不去。

那时，田是我的英语老师。从上他的第一堂课开始，就发现他的眼睛老爱盯着我看。后来才知道原因，在还未认识我之前看过一篇我写的，被刊登在地方报上的小文章。之后，大概是习惯吧！上课时他的眼睛一样的老盯着我。我属于那种沉默寡言。我行我素的人，“看就看吧。关我什么事？”

后来，我那些正处于青春躁动期的同学开始议论纷纷。再后来，整个校园的人都以为田和我在恋爱。我走到那里都成了别人注目的人物。在中学，师生恋根本就不容易被人接受，别人注视的目光自然是鄙视多于羡慕。我的同学在议论我时也在孤立我。我的清高加寡言使我不屑辩解什么。我更加孤独。更加努力读书。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患有一种不知到底有多严重的病。只要稍有不适，父母担心得不得了。在别人眼里我一直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虽然我早已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目光。但当受到别人当面讥讽时，心里依然会很难受，我和田之间根本就没那种事。

也许是逆反心理吧！我开始留意田，观察田。开始对他的目光一样泰然处之，有时也回用带挑战的目光和田对视，后来却不能再镇定自如。我发现田的目光中有些忧郁，有些哀伤和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我开始会怔怔的看着田发呆，在被他发现后惊慌失措的逃避：开始对他的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期盼，说不出的惊慌，说不出的颤粟。也开始心事重重。那时琼瑶的小说风摩一时，一本《窗外》让我越烦越看，越看越烦。体会了易安夫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此情无计可消除。怎一个愁字了得。”那种痛。然后不明原因的头痛。并频繁发作。有时痛得我恶心呕吐，无法进食，整个人苍白如鬼。孤独的我便经常跑到校园后面的山上一坐就是半天。那山上有几家野冢，传说有人看见鬼魂在那出没，几乎无人光临。而我却没有一点恐惧感。我喜欢那种宁静，那种大自然的气息，可以静静的想一些不愿被人打扰的心事。

一天的体育课上，日渐憔悴的我突然晕到在地。听说当时把体育老师吓坏了；听说当时田正好经过操场边。然后抱着我送医院。我神志清醒时第一眼看到的确实是田，并且我躺在他的怀里。我可以看到田忧郁的目光中有许多的痛惜。从那以后。他会哄我逼我进食，陪我看医生，帮我煎药。甚至找来医学书籍查询我的病，和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或默默守在一起用目光交流。我们都能从彼此眼中读懂那份超越师生友谊的感情，可谁也不愿去捅破，好象那是一个潘多拉宝盒，打开它就会有灾难降临。

一次集体春游，经过一条河，河上没有桥，必须从水里趟过，河水不深，但那时我因头痛病又犯在服中药，医嘱不能接触冷水，况且早春的河水乍暖还寒。我站在河边很犹豫。几个男同学便从恿田背我过去，田已挽好裤筒站在我面前，在春天温暖的阳光里我几乎晕倒。但看到周围那一副副准备看热闹的面孔后。我坚决的挽起裤管走进水里。我看见田用心痛的目光看着我紧跟在我身边。那些日子我心情格外的好，头痛病居然好长时间没犯。

在和田相处的日子里，他依然一样的关心我，依然一样不谈有关感情的话题，只是眼中有了更多的忧郁。从那忧郁的眼中我知道我和田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的结果。除师生名份外还有许多不现实的事。特别是我的身体状况很令人担忧……总之在我和田之间有一条很难跨过去的线。他不说，我更不会去问。只是我早已不能自拔，而现实却又如此的无奈，我又患失患得，矛盾得无以复加。去后山的次数象我的头痛病一样频繁，甚至整天坐在山上发呆。我找不出理由不去上课，便逃学。田总是一次次找到我，用那更加忧郁的眼光看着我，从不责备我的逃学行为。但我能清楚的读懂他眼中的痛苦与不安。偶尔，他的双手会从我瘦削的肩上滑过轻轻握住我冰冷的手。于是，我相信田是爱我的。我不想他有更多的痛苦与不安。于是又正常的上课，努力的读书。学习一样的出色。只是我不在与田单独相处。努力不再看他忧郁的双眼。我只会远远的看着他。上他的课我会早早的坐在教室里，看着他出现在我面前，又看着他消失在教室的尽头。然后让快要掉下来的泪水悄悄从心底流过

后来，因身体太差。又一次晕倒后。在学校的动员下我不得不休学一年。在我休学期间，田去看过我，写信问侯过我，要我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的，好好的过，说他不想伤害我，却又不能爱我。字间语气忧伤而又无奈。一首＜未曾忘记＞更是令我肝肠寸断。在那一年我学会象男人一样狠狠的抽烟，大口大口的喝酒。头痛如裂时一遍又一遍的听阿炳的《二泉映月》。

后来，当我再回学校时，和田已形同陌路。我不再是他的学生。偶尔和他相遇我可以做到对他视而不见。不是真的如此坚强，只是我深深知道，我只要看一眼他那忧郁的双眼便会万劫不复。再后来我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读书。

许多年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和田有关的消息。但他那双忧郁的眼睛却成了我胸口的一道疤，心里有一份今生今世再也放不下的牵挂。希望田也象很久很久以前对我说那样“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的，好好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