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里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吗?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一定会遇到與自己有缘的人吗?我的生命在深圳这个充满神话的城市里,会童话般地好起来吗?……
一直想写些什么,一直想留下些什么,不知道到最后,深圳留给我的,到底会有什么?
(一)孤身闯深圳
都怪那可怕的病,让我逃离了父母和亲人,让我孤身一人来到深圳,因为我好怕好怕,好怕好怕那些同情的目光,好怕好怕那些异样的眼神,虽然父母从来不会说我什么,也不曾嫌我什么,我心里更加难过,我是一个渴望自强和自主的人,我不喜欢别人安排我的命运,于是,我来到了深圳,终于来到了深圳。
原以为,深圳是一个充满阳光和希望的地方,初到此地,大街上熙熙嚷嚷的人群让我感觉眩目,身上的几百元积蓄全部被扒手扒光了,我没有勇气打电话回家,因为當初是自己执意要来深圳,因为家里反对我和男友飞在一起,拒绝支助飞读大学,才和家里人闹翻,在这个时候,骄傲的自尊不允许我这样做。
一个人背着沉重的背包,提着又大又笨重的行李箱,我在想,人走到绝境的模样,大概就像我这样子吧,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发现,深圳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人在意我。也对,我有什么值得人家去在意呢,一个人站在天桥上,我坚定地对自己说,深圳,我会勇敢地留下来。当天夜晚,我只能在深圳火车站候车室里坐了一個晚上,冰凉的凳子,无情的冷眸,麻木的表情,被烟味,汗味,吵杂声填满的候车室,我在那里渡过了来深圳的第一晚。
第二天,我继续找工作,因为身上没有一分钱,再加上刚毕业,没有工作经验,很多单位都对我摇头,我心里有多么的失落啊,只恨在学校的时候怎麼不好好学习电脑,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连最基本的五笔打字都不会,只会全拼拼字和一些最简单的表格制作,学过的电子和机械设计学习成绩再怎么好,人家都以没有工作经验为由,把我挡在了门外,最后,我总算了进了一家电子厂做员工,因为我相信,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终有一天,我会让别人注意到我的。
顺利地通过了体检,拿到健康证后,我被安排在二楼的D线,新发了工帽,胶拖鞋,口杯,工作服。我的工帽是淡蓝色的,厂里为了规划和管理,规定员工进生产车间前,工人戴淡蓝色的工帽,生产助理戴淡绿色的工帽,拉长戴粉红色的工帽。
因为是新员工,所以,总会有旁边一些不认识的人找我问东问西,我记得我前面坐的那位男工总是喜欢找我说话,我故意岔开话题,问他一些他工站上要注意的问题,最后,我告诉他,你这样说话也应该注意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开始忙自己的工作了。
我也在拉长的教导下,很快学会了在生产电感线圈的流水线上的第一个工站,点灰胶。很快的,我開始微笑着跟别人打交道,向他们請教各自己工站做什么,要注意什么,一天下来,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记下了。第二天,我们拉长找我,说二楼的科长要我去一趟办公室,于是,我从容地跟在拉长后面进了科长室,科长问我,
“你是什么学历?”
“中专,正在自修大专。”
“为什么会选择来这个厂做一个小小的员工呢?”
“因为,我觉得只有理论跟实际结合起来,才能真正学到东西,就像我现在所在的流水线,从前面的绕线,到镀锡,到上热能套管,到折切,到点胶,到电感测试,到贴标签,称重,包装,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己看到,是不会知道一个品质OK的电感是怎么产生的。绕线工站必须注意绕线圈数跟作业指导书要求是否一致,各工位都要注意上面一个工位没有完成的工序是不能流到后面去的,如果不一个个工序流下来,到最后做成的只会是不良品,我觉得品质在生产中占很大的位置,生产只有控制好了不良品,才有生产效率可言。”
“OK,OK,你叫什么名字,明天起,到D线担任生产助理。”
我诧异地望着从后面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公司最高层领导人吴协理。但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只对他说了句:
“谢谢,我会努力的。”
第三天上班,我已经换上了淡绿色的工帽,在镜子里,我自信地告诉自己,终有一天,我会戴上粉红色的工帽的,我会是拉长。
但是现实中,我有很多难处,很多人不信任我,一个刚进厂三天的员工就当上了助理,一定有后台,我都微笑着淡然处之,因为我相信努力,于是,我每天晚上都会上车间流水线上亲自作业,一边翻看著作业指导书,一边实际操作,白天,我看到哪个工站堆积了,我会主动跑过去帮忙消堆积,不懂的问题我会诚恳地向老员工请教,她们慢慢地都接受了我,觉得我很好学,而且也没有别人说的所谓架子,所以,我的生活里一下子有了很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