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本命年出嫁的。清楚的记得定日子的时候,母亲极力的反对,说本命年结婚不吉利,不能结婚。固执的我不想让疲惫的心再漂泊,于是妈妈的反对变得苍白无力,我就这样在本命年里挑战了迷信,做了身着红装的新嫁娘。
成亲那天,天气很朗,是天公在做美。我认为。结婚是幸福的事,应该高兴,我也认为。
可等到一大早好友接踵而来为我送行时,却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了几分酸楚。
临上车时,他牵着我的手去与年迈的父母作别,伤情的母亲自是抽噎不止,没想始终认为很坚强的父亲也已老泪纵横。我是很敬重疼爱父亲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伤心。那一刻我再也无法自抑,搂住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的父母,一任泪水肆流。后来,我的眼泪就和我一道被拥入花车,驶向了另一个家。苏芮的《牵手在飞扬,我的哭声更显尖利刺耳,它们一同追随着窗外的风。
我不去理会将要做丈夫的他会怎样想,我也不去理会那如雨的泪是否会冲走我的幸福,我只是哭,莫名的、不能自抑的哭,到至高境界,直到精疲力竭。送亲的大姐和嫂子一边急忙的给补装,一边絮叨着关切的话语,而他只是默默的攥着我的手,静静的听着我的哭声,一路无言。到了新房,下车,典礼,磕头,被人闹,折腾一气之后,我算进入了新娘的角色。
据说娘家送亲的不能久留,于是在匆匆吃完饭后,兄嫂们就要告别。始终情深的长嫂盈满了泪搂着我说“从今后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学会怎样做一个妻子吧,一切全靠自己了,一定要多注意,学会受委屈……不知是长嫂的眼泪感染了我,还是长嫂的话语惊吓了我,亦或是兄嫂们的离去让我孤单害怕吧,我的眼泪又一发而不可收的涌了出来,搂着长嫂的脖颈就象一个怕被母亲丢弃的孩子,那情景如今想来依然能催我泪下。一旁的兄长以男子汉的淡然催说着,就这样长嫂及其他送亲的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剩下了拖着两行长泪,一缕红纱的我。他仍旧默默的牵着我的手,拥我入屋。
一切还是那样喧闹,欢愉如汉堡中夹的奶油果酱,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挤溢似的,但我知道,从今的日子不会都是溢着奶油果酱的汉堡。
客散,月落,人眠,我就这样在流完了少女最后一滴眼泪中,自然的做了他的新娘,自然的像夏夜里的一朵花悄悄绽放,自然的像秋日里的一粒果静静的熟透。
天明,我依然是我,我又不再是我,我做了他的新嫁娘。
我不知人类最原始的情感是多元发散的,还是专一不贰的,但就我,看着夕阳下一锹锹平整菜畦的他,不由的暗暗下决心——爱他,用我的全部智慧和精力;爱他,用我的今生和来世。专心的爱他,犹如他专心的平整菜畦。
后来的日子,他曾多次的问我为什么那天哭的那样凶,让他没面子,好像嫁给他多委屈似的。我无语。让我怎么说呢?世上许多的情感本是无法诠释的,许多的眼泪亦是无法明言的吧!我亲爱的夫君,请不要问我吧!我想只要让那两行长长的眼泪流在你的记忆里,你定会懂得新嫁娘的情怀,新嫁娘的意愿。
后记:这一个本命年我依然流了泪,只因为他将我上个本命年的眼泪珍藏了十二年,在他心中。鱼对水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水对鱼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的心里。”是的,我愿意做鱼永远将泪流在水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