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的好友玲告诉我,芝有了男朋友。我当时面无表情,只觉得心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预言已变成了现实。当她委婉拒绝了我的LOVE后,敏感的我意识到,一场悲剧在悄悄上演。年初我生日的那天,她破例没来。
我们好久未联系了,固执的我始终不打她的电话,虽然我十分想她。这大概我是A型血的缘故,有人说A型血的人像木造的日本式房屋,外表优雅,但内部结构复杂,不容易见到深处,且弄脏后不易洗净,属于待人和蔼,但不轻启心扉型。另有比喻说A型血的人是燃煤炉的火,多以稳重的爱情贯穿始终,而一旦燃烧起来火势最大,甚至会把炉子烧穿,失恋时留有余热和余尽。这也不是我的错,都是上帝惹的祸,让我拥有这样的血型。
我们也已好久未去过麦田村吃冷饮了,也没到商院会堂看通宵电影了。有时我一人去坐坐,但每次回来,都十分伤感,一连许多天。渐渐我也不去了。
工作上也十分不开心。本来与台商达成了出口意向,但由于阿扁的上台,领导班子的更换,一切手续只有重新来过,生意也就一度搁浅。其它同事忙忙碌碌,脸上写满充实,而我坐在电脑前发楞,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也上网浏览网上文学,也曾一度对署名为根号叁的文章感点兴趣,有时我怀疑他是不是痞子蔡的兄弟。
老板对我的状态十分吃惊,问我是不是病了。有时我自己也不好意思,整天无所事事,而到时却能领到一叠钞票。周末便独钓西湖茶,一个人到西湖边的自助茶馆去吃茶吃点心,一坐又是一整天,晚上再到西街酒廊一边喝咖啡,一边听那里的歌手唱歌。苦苦的咖啡味弥漫于忧伤的情歌里,我在其中也慢慢沉落。午夜时分,我便从武林广场沿着天目山路,数着路旁的街灯,唱着《浪人情歌》,步行到古荡的出租房中。
我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兴趣。有时下班后便把自己关在家里,灯关着,手机也关着,呆呆地坐在桌前,就这样在黑暗中干坐着,坐到窗外有点发白,才去床上卧一会儿,然后又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去上班。有一天,房东问我电表是否坏了,一个月只跑了一度电。
7月13日,也就是北京申奥成功的那天,一个电话把坐在电脑前梦游般的我拽到现实中来,是芝,她约我晚上到香园大酒楼吃饭,不见不散。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进入餐厅,迎宾小姐领我到二楼包厢(我记得门上有个“芝”字,可见是用心良苦),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笑声一片。门开了,一个矮矮的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仰头看我,我立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一向温和的我这时却有了挑衅的意味。这时,梅走了过来,1米7的她弯腰挽住那男孩的胳膊。
那晚大家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而我心里出奇的静,我似乎没有了耳朵。我也祝他们订婚之喜,而心中对那个男孩了说:
你长得很有创意,活着是你的勇气,丑并非你的本意,只是上帝发了一点脾气,如果美有了你,谁来衬托世界的美丽?
菜没什么味道,只觉得西湖醋鱼里的醋放的太多了,我怀疑一定是把卖醋的人给打死了。
摇摇晃晃的我滑进TAXI,师傅问我去哪里,我说西湖。他好心地劝我,太晚了,你又醉成这样。我说我高兴,行不?最终还是没拗过我,路两旁烟火五彩缤纷,大家都在庆祝申奥成功,我嘴里也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下了车,我又在路边的小店里要了瓶泰山特曲,坐在孤山公园的放鹤亭里,一边喝酒,一边嚷着“梅妻鹤子”;一边喝,一边哕,胃如翻江倒海。宁为酒下死,作鬼也快活。后来,酒瓶也摔破了,手上热乎乎的。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医院里,右手缠着纱布,我是被清早搞清洁的老伯发现并送到这里的。
几乎崩溃了,向老板递交了辞职报告,说我不能再忍心空手拿工资了。他则说,我现在放你的假,等你情绪稳定下来后,可随时来上班,你的位子我给你留着。我十分感动,作为一位私营老板,在生意上分厘必争,而对我这个不干事却拿工资的家伙却能如此宽宏大量。
背起行囊,我准备出门远行。先去庐山,领略了那“日照香炉生紫烟”的瀑布,正如我那缥缈的心情。接着又到了武夷山,在都市生活久了的我顿有返朴归真之感。天是蓝的,山是青的,水是绿的,空气是新的。去九曲溪竹筏漂流,当筏行至《西游记》中小白龙被贬下凡栖身之地-—卧龙潭附近时,艄公指着溪边一块巨石让我们看。除了上面有几道黄斑外,没什么特殊之处。艄公说,不看不像,越看越像,加点想像,那就更像,你们看它像不像猪头。经他指点迷津,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再看,更是惟妙惟肖,真佩服大自然的杰作,更佩服人类的想像。于是艄公讲了一个故事,说猪八戒随师傅西天取完经后,便到高老庄去找他凡间的初恋情人,可那姑娘已经结婚,而新郎不是他,伤心的他便跑到九曲溪边放声痛哭,那几道黄斑便是八戒的泪痕。故有人说,爱情的眼泪是黄色的。
那一刻,我流下了眼泪,落在黄黄的竹筏上,我发现自己的眼泪也成了黄色。
艄公又说,事实上猪八戒已昔非今比,他已经修成正果,动凡心也只是那一瞬间,现在他已到西天极乐世界逍遥去了,这里只是他留给后人的影子。
我释然,心底涌起一股动力,连老猪都能修成正果,而自己就不能吗?
启程返杭到公司报道,老板的第一句话让我有点意外:赶紧行动,台商已正式要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