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更加深了,我躺在异乡的旅店想着近近的你。
你已经回家。冬至的家里该是温暖弥漫的了,我却躺在异乡冰冷的夜晚暧暧地念你。我的耳根一次次地热起来,那是你想起孤单冰冷的我吗?我的心因你而快速并缺乏收束地狂跳起来。
激动的年龄在于我只是一种怀念,我的心早已如清晨那场铺天而来的冬雨,坚硬冰冷而又无依无靠。什么都可以忽略,什么都可以不计,就像一个日渐失去思想的痴人,面对自已的每一天吐出几个相同的文字。我知道,我已经走得很远,我的脚步已经变得虚幻而陌生,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那个世界是美与诱惑的组合。
沿着圣灵的指引,我轻轻而又迫不急待地来到你的面前,就那么黙黙地望着你,就那么轻轻地听你说着话。暧亮的灯火与淡色的窗帘把我带回童年,带回我曾经年轻过的日日夜夜,那时,我拥有父亲和爱人,就像此刻拥有你一样。
我不想对你说什么,也没有权利和和资格言一个“爱”字。我感到自已已经老了,再也经不起来自你眼中的一点点不安,再也经不起来自我心中那份珍蔵得很深的眷恋。我只能静静地坐在你的面前,任凭你对我盲目的举动做出一种猜测或者好奇的神情。但是,我已经看到了自已的真心,我的心静如止水,水中那静美而又涟漪频起的风景,是我幻想多时、渴盼多时而又让我意外面对的你。
这已经够了。对你,我不曾做过一生的梦,因为眼前的一瞬已使我感到了永恒。你温暧的气息注进了我的生命,你暧暧的目光是一路照耀过来的灯,伴我走过一生中所有的冬天。瘦削柔弱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大过。因为你的莅临,我感到了幸褔、兴奋而又哀伤不已。这样大起大落的情绪空然之间让我有些不认识自已,有些不相信自已和伸手可触的你了。
还想寻根究底问我盲目而来的动因吗?我的脚步是应了心灵的召唤而来,哪有什么说得清楚的原因。一生中,有谁曾令我如此贪婪迷恋,何况这种贪婪迷恋,是我生命中与生俱来的一部份,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份呢?
我活着,并尽量有滋有味地活着,这不仅仅是因为生命还没有自然终结,更重要的是因为你正在负重却微笑的好好活着。你的活法让我感到自已的渺小轻微。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善等待生命?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承受来自心中和心灵之外的重负呢?
你永远地站在前方。在一座离我很远的陌生城市里,过着自已琐屑宁静的生活。我知道,自已不该来惊扰你,不该用过激言行来打破你的平静。我只能退得远远的看你,并常常因为你而感到一个与自已毫不相干的城市或者地名从此有了生命。
你不一定会知道,你对我是多么重要。你的出现,让我把周围的许多人一路地轻视过去,又一路地迷惑过来。并不是因为自已的世界太小,我才总让你充满我的视线;并不是因为自已的幼稚盲目,我才把一颗实在的真心坦露在你的面前。有一种意念与你俱来,有一种感受挥之不去。
近些日子,我老在想一个情节:想到自已突然离你而去,想到你脚步轻轻地来到我的坟头,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已经知道你来了,就像我今天从大老远赶来看你一样。我不要鲜花,也不要眼泪,甚至不要对你说出任何一句话。是的,你只需黙黙望我一眼,我就知道你曾经来过。
这并不是我的奢求或者臆想,因为我已经懂得:好好地活着其实是对你的报答,静静地与你相识其实是另一种接近。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宁愿为望你一次而孤独数年,我宁可为真爱一次而寂寞一生。
你走吧,带走你沉稳的脚步我的心跳,带走你一惯的无奈我的真情,回到你温暧的家为我偶尔回首,然后留下一片夜色中你的背影,任我手中的笔把异乡的寒冷一点一滴地温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