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欣姐:
怎呢昨天走了呢?
没有声音,像一片浮云,轻轻的飘远了。我无助的站在这寂寥的地平线上,凝望着你远去的身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乱了我的头发,吹散了我脸上的泪滴,但是,为何却吹不动我那颗已被悲痛侵蚀的心?
欣姐,怎么无声无息的就走了呢?
曾经是那样青涩的年少时光,曾经有那样无忧无虑的欢笑。回想起你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同在梦中一般。只是梦已远了,你亦远了。曾经的小吵小闹,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便如这水中之月,想去捞,却一碰就碎了,有的只是虚幻的影像。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欣姐,还记得我躲到后院的桃林中学抽烟,被你发现你那嗔怒的表情吗?你抢过我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一踩。没有言语,但我读的懂你眼中的埋怨与关怀。我慌忙行了一个急不规则的军礼,向你致歉,欣姐,你转怒而笑了。你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学者大人的口吻,“一本正经”的说:“嗯,乖孩子,真听话,奖励一下。”没容我来得及“反驳”,我便得到了令我销魂至今的奖励———你的天使般的吻。你随即害羞的跑开了。我则呆呆的站在原地,真觉得有点天旋地转了。我抬头望着这枝枝争艳的桃花,忽然想起了唐寅的上口佳句:
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庵前种桃树,收得桃花换酒钱。
欣姐,你就是我漂漂亮亮的桃花仙。
当你高考落榜而落泪时,欣姐,那时的你更加楚楚“动人”。你双手轻抚着我的肩头,头俯在我的肩上,你纤细的肩膀不停的抖动着,泪水濡湿了我的衬衫。欣姐,我知道你的失落与压抑;我知道你心痛,其实我比你更心痛。此时,我只想把天上那颗最美最亮的星星摘下来换你一笑。我紧紧的拥着你,我愿做你疲惫受伤时栖息的港湾。茫然中,我只说了一句:“姐姐,我让你依靠。”我感到了你的释然与安慰。你抬起头,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我真的好想说:“姐姐,你真美,没得如同秋日里雨后的一朵挂满雨滴的百合花.”我想唐代大诗人李白的那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是写给此时的你的。最后,你静静的靠在我怀中,我们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你一直用你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一直醉着。没有言语,但我懂你,我知道你也懂我。
欣姐,还记得我们手牵手一起逛公园时的快乐情景吗?我们之间的无拘无束总会招来许多人怪异的目光。“管他呢,反正你是我的小表弟。”你总是这样来安慰我的不安。我买了一朵玫瑰,送至你面前。你接过花,羞涩的低下头,轻轻的嗅着玫瑰花香。你轻轻的问我:“你以后会经常给我买花吗?”欣姐,我不敢猜想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我又笃定我明白。当时,我觉得天地都只因为你的这一句话而变得愈加明亮了。我只想对全世界所有的人说:“我会,我会的!”欣姐你端详着玫瑰,轻吟着你最爱的一阙词: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落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很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说完,你的神情竟然怔忡了起来。我慌忙的说道:“可惜明年花更好,我与你共。”你微微一笑,便如那玫瑰。欣姐,这朵玫瑰花虽异常娇艳,但总有凋零的时刻,唯有你——我的欣姐——才是我心中那朵永开不败的玫瑰花。
欣姐,我记的你经常对我说:“小表弟,其实,我只大你一岁,咱们可真是有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份啊!”我当时真的不懂,什么是“缘”,而有什么是“份”?然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就在你走后第二天。
车祸后你静静的躺在我怀中,嘴角不停的躺着鲜血。你用尽全身的力量,轻声的对我说:“小表弟,八十年后——你——来娶我,好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如果今生我活到75岁,那么80年后,我恰好25岁。欣姐,我终于明白是上天把我们的“份”全部留于来生共享。我只有痴痴的等待,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欣姐,伴着你的遗照,小表弟会守候你一生。
恍惚之中,我想起了苏东坡的那首十年怀妻佳句——《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 正梳妆
相顾无言
唯有泪千行
料的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 短松岗
一代才子苏东坡在他妻子死后十年,依旧对他深恋不已,只可惜人鬼殊途,有情人只能天涯相望。欣姐,若你泉下有知,你可知小表弟对你的爱已融入了我这无尽痛殇的血液里。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很绵绵无绝期。”欣姐,小表弟的心声,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