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快毕业了?”早上梳头时,面对镜中那张快22岁的脸,我突然这样问自己。这是我早已知道的事实呀。今天是4月20号,还有不到三个月,我就要走出这所学校的校门了。四年,真短。
每天除了上课便无所事事的状态应该不会持续多久了,因为下周就会毕业考试,然后就没有课只剩论文了。 最后到6月,就会进入全职的无所事事状态了。
想起了你,去年6月时的你。终于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了。也是无聊吧,空虚吧,想找个精神寄托吧,或许是想在离开这个城市前给自己留下点美好的回忆吧。要不,你怎么会冒你同学的名给我打电话?网友见面?我去了,但怎知你连网友都不是,你只是他的同学。第一眼见你,便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帅哥也许不是,但是我欣赏的类型。你的粤语歌唱得很好听,从《片片枫叶情》到《偏偏喜欢你》,走在你们校园里,一路上你都在唱。我在听,也在恨自己为什么不曾学过一句粤语歌。我问你是不是很会逗女生开心,“不是对每个女生都这样的。”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一定脸红了,从来没有的感觉。也许喜欢上一个人就这么简单,也许两颗心灵的默契,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够了。
你牵着我的手走在马路上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幸福。那一刻,我曾骄傲地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除了你,和我,和我们的歌声,一切都不存在了。这就是爱了,我在爱了,我告诉自己。幸福原来如此简单。
然而7月2号,你们学校规定的毕业生离校的日子,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近。“你终究会走的。”我说。我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我想。“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认识你?如果那样,也许一切都会改变的。”你说,“我还会回来的。”仅此而已。是呀,会回来?何时回来?那片南方的温土上蕴育出来的多情的你,在南方的阳光下长大的骄傲的你,终归是要回到南方那个有着半资本主义情调的特区里去的。那里是你的根,那里有你的家,也将有你的事业。“我会考研,我想继续学习。”我说。
“然后就一直在北京了吗?”
“也许吧……很可能。”
“我会回来的。”
仅此而已。也许这便是你能给我的最好的希望。在这个世事无常的世界里,刚刚认识才一个月便不得不分开的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应有什么承诺,而你也不敢对我有什么承诺。面对两千多公里的距离,我们显得多么苍白与无力。“会”,这个英语里表将来时的词可以囊括一切遥遥无期的将来。或许,模糊的希望,更让人觉得有等待的价值,而并不去怀疑什么。
(二)
“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的脸,以后也许就没有什么机会再看你了。”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听说相爱的人手指尖相碰会触电……还是不要吧,万一没有岂不是很失望?”酒吧里桌上的蜡烛闪烁着,烛光印在你轮廓分明的脸上。我看着你,静静地听你说着,自己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蒙娜丽莎她是谁,她是否也曾为爱流泪好几回……”歌手的歌声回荡在空气里,可以闻到空调的味道。面前的冰红茶已见底,从不沾酒的我,端起你面前的扎啤,大口地喝着。
“我把你带坏了。”你的眼神有点惊讶。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不看你,盯着酒沫。
“明天你去送我吗?”
“不。”这回我看着你的眼睛,“我知道会有很多人送你。你的朋友都不认识我,以后也不要认识好了。”
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感觉到你的体温。在北京炎热的七月,怎么我们都有点冰凉?“我祝你在三十岁的时候拥有自己的公司。”
“以后你若进了外经贸部,我公司的进出口税就给我免了吧。”
我们都笑了,虽然鼻子酸酸的。
终于在凌晨一点半放下了电话,也终于没有答应做你的女友。当你在电话那头说我“冷血”时,电话这头的我,心在哭泣。泪水流到脸上,是热的,我能感觉到。你不再坚持,“来日方长”是你给我最后的希望。
去年夏天的风花雪夜便如此结束。那首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还回荡在耳旁,用粤语说出的“我中意你”也还能记起,每当路过那个麦当劳和旁边的酒吧,我就会闻到一种味道,一种夏日夜晚的空调,烛光和扎啤混在一起的味道。只是很长时间不再有你牵我的手,不再有你的电话了。
看着镜中的我,头发齐肩了。你说过我留长头发可能会很好看,于是我第一次留起了长发,让头发生长,一如我想你的心情。当你开始不再给我打电话时,我便知道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听过梁永琪的《短发》,“一刀两断,你的情话,你的谎话”,但路过理发店最终没有进去,我不要剪短头发。就让“你的情话,你的谎话”在我身上生长吧,因为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留长头发的确比较好看。只是短发时的心情,已不再有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