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

好久没回母校了，虽然刚毕业不久，内心还是很依恋的。刚好是周末，于是心致突发，豁然神往。在往事的诱惑之下，按照记忆的索引，回去看看的打算俞发清晰，于是乎，匆匆踏上了旅途。

这几天天气大好，微风悄然，阳光温柔，缕缕地泻在肌肤上，也在调和着我郁积多日的枯燥心情。周六早上早早就起了，没看见朝霞，或许已经被清晨的薄雾遮住了，淡淡的蓝天，很高，更让我觉察到自己的渺小，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芸芸之生，只要活出自己的精彩就是快乐的，我这样想道。看来心中的期待已经使我心情盎然了。

因为知道大概有什幺时候的班车，于是我不急不慢地在火车站买了车票，吃了早餐。然后来到广场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观察他们的神情，想象他们的心思，我觉得我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生活。那幺我每天进行的是什幺呢？

在候车室坐了会，然后就在广播声中来到了站台，火车在一阵阵通通声中冲了过来，接下来就是人与人的冲撞与拥挤，还有一次次地准亲密接触。

列车上人很多，我拿着无座票竟然霸占了一个靠窗的座位，道貌安然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内心侥幸地希望应该不会有人来找麻烦。或许是运气好，我的宝座稳如盘石，无人来扰，我就放心的欣赏起窗外的美景。

这时候阳光已经茂盛很多了，天空也被梳理很清澈，再看着一大片绵延的平原，很有野旷天底树的感觉。有时还会走过一排排菲密的杉木，带着春天的噫语，夹道目送着像我们这样的匆匆过客。

远处还有很多民居，零零落落，星星点点，连成群组，再加上丝丝流水和整片的麦田，才让我觉察到这里是烟水之地的江南。但现在的景色好象和林俊杰的歌里面的描写不一样，有很多温暖，感觉不到那些哀愁与幽怨。

外面的事物一直向后倒退着，就像时间一样，感觉它走掉了，却留不住。铁道一直向前蔓延着，我们就沿着这个早已设置好的轨迹前行，不必担心会走错路，要是人生也这样该多好呢？少了些曲折，也可以有看得见的期待。

阳光晒得多会怎幺样呢？头晕晕的。拉起窗帘，看这另一边的窗外，原来也是一样的，换个角度就可以看见事物的另一面吗？我没有看到。

经过了好几个大站小站之后，终于到了镇江，再看看时间，也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有谁说过的，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应该多欣赏沿途的美景和旅行带来的心情，是这样的吗？那我来干吗，还不如马上就回去，一直体验这种心情和那些看了很多次的景色，原来很多看似很对的说法其实不然，起码我觉得不然。

这个城市还是这样忙碌着，阳光照到的地方很白。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虽然依旧浑浊，但我不介意，或许是身体里面已经有了抗体了吧，应该是很早以前就种下的。

看着似曾相识的建筑和一个个崭新的广告牌，原来这里又变了一点。人不是以前的人了，物也不是以前的物了，真是物非人也非。我一边轻轻地感叹，一边悠闲地走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伪装着自己的茫然。

十九路公交车还是这幺多，这幺挤，没什幺改观，倒让我像遇见久违的老友一样，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可惜已经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了，站着吧，这样看着外面的街道还可以用心一些。车子开得不快，街上的人群络绎不绝，这是周末，很繁华的样子，行人脚步不见了很多匆匆，眼神中好象多了些顾盼，看着周围的一切。我看着他们，他们也在打量着我的一切。每个人都是景色，只是充当的角色不一样。

身边的浮华渐渐散去，来到了处在东郊学府路上的母校，在很远就已让我翘目不已。记得描述这个学校，我大三时候涂过一首西江月词：

地处东郊学府，门见五棵松树。

观二号教学楼处，莘莘学子无数。

西山操场汗水，文轩阁中图书。

主楼前阅读风雨，惊起一片鸿鹄。

现在看看，觉得词不达意，不禁汗颜不已，韵律不齐，平仄不分。还好只是涂鸦。

学校大门还是那样，很神气的。进了大门，顺着路看见那个印在校徽上的五棵松树，只是苍老了点，或许是刚过寒冬，尚且没有恢复元气。二号楼看起来依旧连绵成一片，像一个什幺基地一样。新建的一号楼，高高的耸立，俨然已经成了学校的象征，我越看越入神，像一幅风景画，真想把它剪下收藏，然后一个人独享。良辰美景，不为虚设；只待有缘人而已。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白发。想起东坡先生的词来了。我还年轻呢，虽然联系到眼前斯情斯景，感觉几分人生如梦，但也犯不上去把酒还酹江月了，有酒要和知己喝，千杯嫌少，尽可除醉方休。

故人今非昔，毕竟是故人，这次回来释放心情，也一定要见见故人的。还有同学在这里读研，也算是留守本土了。其它的走的走，散的散，虽然离得不远，大多都在沪宁线上，但是见面也是很难得的。见了同学，很多话说不完，高兴得不得了，询问现在的状况，以及自己知道的关于其它同学的信息。晚上，就睡在同学的寝室里面，再来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记得以前在学校时，卧谈会都是百家争鸣，你一言我一语。现在不是了，三言两语，我都怕说了这句，下面就是沉默，离开时间长了，共同语言也变得稀疏了。校园的夜色很美，也很静，让我有点不适应。躺在床上，仿佛置身于以前自己的大学时代，好象睡在自己的床上一样，只是不见了以前的舍友，也不见了当时的心情和往事。现在虽然还能回忆起一点，却都是惆怅了，就好象把当年的我活生生的拉到了现在一样，不见曾经在一起的事物与感情，让我无所依靠，不知所措。这我更能体会到至尊宝的伤痛，五百年和我的一年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差距不同，幸好我还能依稀地看见当年岁月留下的影子。

不管是为了白晶晶还是紫霞，都是一种伤痛。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该来？本来是散心的，现在却更承重了。反正夜里睡得不是很好，很多心情，交相混杂，像放电影一样，可惜我忘记了最后的片尾音乐，否则我应该猜到到底是喜剧还是悲剧。

梦里没见花落，所以我想今夜的风应该不是很大。早上醒来，浑然不觉。同学报了日语班，早早就出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寝室里。四周静静的，窗帘遮掩不住已经越来越放纵的阳光。我情不自禁地起来，来到阳台上，看着路上的那些学生，背着书包去上自修，好象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趴在扶栏上，看着远处的草坪，黄黄的一片，偶有几点绿色也被掩盖了。很多宿舍的学生把被子抱出来放在阳台栏杆上面晒，在阳光的衬托下，色彩丰富。想起以前我也是常站在阳台上，看着周围的人与物。我常常自言自语，我走在学校里面，有谁知道我已经不是这个学校的一员呢？谁都看不出来，可惜我已经不属她了。

来到学校的西山操场，场面热火朝天，足球乱飞，一帮小学弟们踢得不亦乐乎，我站在一边出神半天，冲动得也想上去踢两下；要知道当年我在这块球场上制造了好多进球，现在只能当球迷了。

在校园内晃荡，闲情悠哉。前大门的池塘还是那幺安静，周围很多垂柳，还有别的很多草木，水边还布满了可以小憩的平石，坐在上面，对着一潭绿水，映出了浩渺的天空，还有我自己。柳树还没怎幺发芽，光秃秃的，韵味全无。坐了一会，来到了二号楼前面的一大片草地上，看见很多情侣，我也这样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象自己也置身于其中，对面有人在背英文，孜孜不倦的嗓音，比我以前刻苦多了。我就这样坐着，看着蓝天，对着刚发芽的绿草，还有远处的教学楼，在阳光下，亮堂的玻璃反射光，我知道后面应该有几个学生在看书。

时间不知不觉中溜走得很快，该回去了。我来这里干吗了，发呆了许久，爽然若失的感觉，告别了江大，我还有自己的路要走，所以不能停歇下来一直傻傻地看着你的样子。高堂明镜悲白发，下次我来的时候，你会是什幺样子呢？

回去了，还是像来的时候的那个样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不过外面已经换成了夜色，偶尔的几点灯火也看得不很明显。

旅途时间长了，就会枯燥了，我有很累的感觉，好象迷失了自己，不知道该像哪里去了，看着手中的火车票，看着终点站的地名，我茫茫然的。

回到目的地时，看着街道的繁华景象，一点都找不到家的感觉。

拖着沉沉的脚步，走在路上。今晚，我做了一回都市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