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回说到苏姗娜是我在旅途中认识的芬兰朋友,她比我大一岁,到了结婚的年龄,而且非常想结婚。
认识两年多了,她领过三个男人和我们吃饭,又都纷纷分了手,期间怀孕并流产两次,一个男人自杀一次,让我忍不住认为芬兰人对爱情的态度是如此的全生命的投入。
每次遭遇分手,我就成为苏姗娜的倾诉对象,陪她在各种气候下漫步过。许是因为言语毕竟有些隔阂,虽然每次分手的原因我大致猜出一二,并且有一些金玉良言可以告诫她,可她刀枪不入,所以次数多了,我也就老老实实听着,可安慰的词汇日益贫乏。
幸好洋人天性主动,过不了多久她就又兴高采烈的爱着,甜蜜的象未曾经历过爱情的孩子,前尘往事如云烟。有时我会想,前面那一幕一幕,一定在她心里里存在着。
回到芬兰,苏姗娜开车去接我,她决定和新男友在9月18日结婚,据说是为了等我回来,特意推迟两周到那天的。婚礼会在男方那个城市举行。
到了家,苏姗娜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虽然我和小瘦旅途劳顿。
正迟疑间,苏姗娜突然对小瘦说:“你出去一会儿。”
什么?小瘦出去?我俩都呆了。
“我要和佳佳商量一些婚礼的节目,是女人之间的节目,你出去回避一会儿。”
可怜的小瘦,又累又困,还要去冷飕飕的走廊里呆着:“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小瘦气鼓鼓的举着手上的表:“我下去看看信箱,十五分钟后回来!”
“现在,”苏姗娜确信小瘦走了以后,盯着我认真说:“我需要你在我婚礼上做一个节目,并且你要保证,不管小瘦怎么问你,你也不能事先泄露给他知道。除了相关几个人,谁也不能知道!”
(二)
苏姗娜设计的整个节目是这样的:
在教堂举行婚礼后,大家会大吃一顿,类似中国的酒席。
在酒席进行中,我,一个加拿大女孩珊拉和一个芬兰女孩米蕾开始拼命的敲桌子大声嚷嚷制造噪音,等所有人都吓傻了的时候,我们三个站起来,气势汹汹的冲向苏姗娜和她老公,我开始不停的说中文,并且显得非常生气。
珊拉和米蕾迅速冲上去捉住新郎(她俩从头到尾不说话),我指着新郎鼻子痛骂(用中文,5分钟左右),然后她俩把新郎拖出酒席,我扭头继续生气的对苏姗娜痛骂(用中文,5分钟左右),然后我气愤的骂骂咧咧(用中文)也追随绑架新郎者离开酒席。
在苏姗娜叙述过程中,我不止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要说当天会看到这一切的宾客了,我光是听到这个疯狂的计划都已经被吓傻了。
“为什么选我?”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你觉得我扮演的了这种角色吗?”
“因为只有你会讲中文,才会让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姗娜一副将军派头挥斥方遒:“你一定要显得很生气,不要让别人以为你在开玩笑,包括小瘦,你要让所有人都惊呆!”
这时,小瘦故意跺着脚上楼表示他回来了,听起来象头大象的动静一样。
苏姗娜象所有将要当新娘的家伙一样高高兴兴的走了,我忧心忡忡,魂不守舍。
“她和你说什么了?”小瘦果然忍不住要问:“你们要搞什么节目?还把我轰出去说。”
都说夫妻间很难隐瞒什么,我也真想和小瘦说说这个疯狂的计划,实在太那个什么什么了。
想了想,我告诉小瘦这是女孩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他。不因为别的,而是自己突然小小的迷信了一下,觉得对新娘许诺保密此事,如果被我泄露,对她的爱情和婚姻,是不是不算一种祝福了呢?
不能说,我绝不告诉小瘦。
(三)
如果有人去香奈尔的博看她详细记录结婚准备过程的话就会知道,欧洲人对结婚是多么重视和认真,中间种种烦琐细节和要求让人眼花缭乱。
在婚礼前的这一段时间内,我还帮苏姗娜写了几个中文的横幅,写在一个粉红色的大心上,周围是白色蕾丝花边。
我给他们俩按照名字发音各起了一个中文名字,写在心型上,然后写下中文“永结同心”,觉得这句话和这个大心型很相配。据说这个大卡片会贴在汽车后窗上,就是他们从教堂出来乘坐的汽车。
然后我和小瘦还要买几张明信片,上面写上对新娘新郎要说的话,据说当场每个人都要对着他们当场念出来。
小瘦马上用google找了一些常用语,选了两个押韵并且欢快的象诗一样的祝福;我也用了google,我想找“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英文翻译,可是没找到。。。。。。
在整个忙碌的过程中,我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我要表演的节目,终于我又找苏姗娜谈了一下此事。
“我到底该痛骂些什么呢?”我问她:“并不是所有人都听不懂我的中文,在场还有几个中国人呢。”
于是我们开始商量我该骂些什么。
苏姗娜建议说我也爱上她的老公,所以想把他抢走。
这太荒唐了,他们是在我回国这段期间认识并且决定结婚的,换句话说我也是直到婚礼那天才会见到这位新郎。
我又问她我们的节目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苏姗娜说,在节目表上,新人开始一起切蛋糕,在切蛋糕的时候她会有一个“惊喜”给新郎,等大家都快吃完蛋糕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发难了。
于是我建议说那我就骂他对你给他的“惊喜”毫不在意,显得对婚姻没有诚意云云吧?
苏姗娜不同意,她非常自信的说她的“惊喜”一定会打动新郎,“甚至可能会让他哭起来。”
我的头开始晕了。在切蛋糕,新郎感动到流泪的温馨时候,我象一个泼妇一样跳出来骂骂咧咧,而且把新郎抢走。。。。。这哪象一个婚礼啊。
苏姗娜终于明白我担心什么了,她赶快告诉我说这是芬兰的传统风俗,不用担心芬兰宾客认为我太过分。
“你们还有抢新郎的风俗?”我终于放心了。
“有啊”苏姗娜笑起来:“不过我们的风俗是抢新娘,我要让我的婚礼给大家带来惊喜,所以我们抢新郎。”
我倒。。。。。。
镇定一下我像个探长一样继续我的工作:“那你们一般抢新娘的时候,抢新娘的人会痛骂些什么?”
“一般来说是扮演情敌,也有就是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把新娘抱起来就跑,一句话不说。”
都不合适啊,天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个风俗呢?”我忍不住抱怨。
“在很早以前,芬兰挺穷的,把新娘抢走后,新郎会恳求在座宾客捐一些钱好让新娘回来,不过现在经济好了,这就成了一个节目,但我也要做一些什么表达我对他的爱,好让新郎回来。”
明白了,以前的风俗有点类似于国内的给红包嘛。
郁闷。
没想到婚礼前第二天事情又有变化,苏姗娜来找我,告知抢新郎中的芬兰女孩米蕾自称有事不参加婚礼了。于是情节变成我和珊拉一人拉住新郎一只胳膊,同时我痛骂5分钟(用中文),然后我和珊拉押着新郎出去。
少骂5分钟,而且不用自己嘟嘟囔囔的走出宾客席,按说该轻松点,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心里阴暗的想,为什么芬兰女孩不参加了?被邀请了却不参加婚礼是很失礼的事情吧?是不是这种所谓风俗太冷门了?甚至连芬兰人都觉得难以出演?
事已至此,我只能选择相信苏姗娜,虽然对芬兰风俗和文化并不了解,但相信我的朋友不会故意让我出丑。
“新郎知道我们要绑架他吧?”这是我问苏姗娜的最后一个问题。
“当然,否则你以为你能绑架他吗?”苏姗娜挤眉弄眼:“他有一米九。”
(四)
婚礼那天天飘着小雨,微凉。
加拿大女孩珊拉租了一辆车,把几个参加婚礼的人拉到新郎的城市参加婚礼。
我们决定提前一点去,因为珊拉也是第一次在芬兰开车,路上还要经过很长一段农村。所以,婚礼在下午3点开始,我们早上11点就出发了。
出门前我和小瘦找出西服各自穿上,也有中国人穿休闲服,不过最后事实证明芬兰人穿的都是正装。唯一碰到点麻烦就是小瘦的领带。我们都不会打,临清早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急急用google找图文并茂的指点。
网站很多,而且列出来高雅型,庄重型等许多种打法,让人忍不住想起来号称上千种的水手结。
小瘦从来不系衬衫最上头一粒纽扣,这会只好系上,自己对着图解老老实实的打了一会,从庄重型降低到简易型还是打不上,渐渐不耐烦起来。
我赶快跑过去帮忙,两个人手忙脚乱努力想把那个倒三角结弄出来,就是搞不定,小瘦憋的头上汗都出来了,只好拎着领带赶快下楼集合,盼着有人能会打领带。
一路无话,中间珊拉走上一条岔路,不过很快转了回来,她在抢新郎中不用发言,看起来比我轻松多了。两个小时后我们就找到了教堂,教堂前停了至少50辆汽车,在芬兰就算很壮观的景致了。我没想到有这么多客人,自己先吓的腿都软了。
走近教堂才发现那里头在进行另一场婚礼,再等一会才发现有两场婚礼。怪不得这么多辆车。
每个婚礼结束,新人出来坐车走了,其他宾客也就纷纷坐进自己的车跟着开走,去另一个地方聚餐。珊拉看着笑的前仰后合,她说在加拿大一般就是整个仪式都在教堂及附近完成了。而芬兰人太有意思了,半个小时一拨儿,大家都安安静静钻进汽车“刷”一下就开跑了。后来我们才知道,半小时一拨就算不错了,还有很多芬兰人结婚只订10分钟教堂,举行完仪式就走人.所以事先组织者都会反复叮嘱来宾不要迟到,不然一不留神就不知道参加成谁的仪式了,哈哈.
我记得我朋友在法国结婚时是要租用教堂的,费用合人民币会上万元了,听说芬兰不会,只要你是教徒,就可以免费举行一场婚礼,不是的人才需要付租用费。所以虽然大部分欧洲人都渐渐不再信#教,很多人仍为这个原因保留着身份。
教堂很小,看说明却有几百年的历史,天顶非常非常高,很漂亮。教堂的边上就是大片的墓地,鲜花大树和草地,很安详。
轮到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新郎已经在里面了,挺帅的,穿一身纯白西服,高大,平头,戴一副金边眼镜,很儒雅。
在婚礼上,新郎的亲友坐右边,新娘的坐左边。所以我们顺着左边走过去,里面一排排祷告用的椅子,隔几个放一本芬兰语圣经。
新郎那边已经坐了三四排亲友,新娘这边还是空的,于是我想往前冲,也许苏姗娜的朋友来的少。小瘦阻止了我,我们坐在第五排的样子,过了一会陆续新娘这边也坐了好几排了,数了数,新娘这边的亲友团比新郎的还壮大呢,狂笑。
仪式终于开始,音乐响起,新郎和伴郎站在那里,等走廊的尽头,新娘的父亲挽着女儿缓缓从门里走进来。
苏姗娜的亲生父亲是加拿大人,很早和她母亲离婚回到加拿大,两边分别再婚。这次她父亲并没有来,所以挽着苏姗娜进来的是她的后父。
然后新郎开始缓缓向新娘走去,笑的非常亲切,苏姗娜却显得非常紧张,认识她那么久了,总是看她勇敢的毫不在乎的笑啊笑,这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紧张。
是啊,美梦成真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实,潜意识里总怕有什么事情会突然发生。
三个人终于会合在一起,父亲把女儿的手交到新郎手上,新郎向父亲鞠躬。四周闪光灯亮成一片。
我看到过很多电影,此时新娘很容易泣不成声,做父亲的老泪纵横,女孩离开父母的庇护,开始自己的生活,眼泪是对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庭的感谢。
苏姗娜和她父亲都很平静,然后她挽着新郎,两个人互相注视着走向神甫。
我站在边上,心里却觉得此情此景有点心酸。
(五)
接下来就是电影里常见的仪式,祝福,音乐,交换戒指,祝福,珊拉在我边上做同声翻译,告诉我这一段神甫在念圣经上的哪一段。我看着那个神甫,控制不住的想在这个周末他大概要主持多少个婚礼?不算短的一段圣经,每次都念上一遍。
婚礼结束,有人拿来一盒大米,很多人上前抓了一把,于是我也去抓了一把,然后我们先出门等新人出来,就冲他们扔起大米。
我一把就把米都给扔出去了,然后才发现大家都一小把一小把撒好几下,象波浪一样好看,可惜自己没得扔了,感觉象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下次我就有经验了。
新郎早年丧父,坟墓就在教堂边上,所以新人要去墓地举行一小段私人仪式,我们先驱车去吃饭的地方。苏姗娜给我们找了一个胖子带路,他开一辆破的小红车,我们跟住他就行了。
大家都说胖子的车太破了,然后钻进我们租来的新车里。这时意外发生了:珊拉居然没办法倒车!
紧急看了说明书,还是没搞懂这辆车如何倒车,还是倒车操作失灵了。胖子远远的坐在自己的小红车里等着我们,直等到停车场都没人了,我们这里还没动静。
没办法,小瘦他们一个个西服革履的只好下去推车,把车头推的对着马路,然后再爬上车。
终于可以出发了,胖子的破车从我们这里抢到前面去,透过玻璃看到他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我们在车里也笑成一团。
(六)
将要聚餐的地方很乡村风味,完全符合任何一人对于欧洲童话的想象:
红色的小木房子,秋千,家养的母鸡和小鸡,粗大的松树,草地上长着些小蘑菇。。。
进去以后发现有一个长条的大餐桌,边上有几排6人坐的方桌,一对新人坐在长餐桌的最顶端,我在他们边上的6人桌上找到了写有我们名字的卡片。
直到这时候我益发相信我的节目是真的,虽然它那么象个假的想象中的计划,否则我也不会坐的离新郎这么近。
正式聚会开始了,主持人是一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男主持非常英俊,只是老忍不住眨眼睛,偏偏他眼睛长的又特别大,每次看他说话,我要使劲才能忍住不笑;女主持象洋娃娃一样,一身金色长裙,浓妆。女主持说了一通芬兰语,然后用英语说欢迎我们几个外国人加入这个大家庭,今晚一起欢聚。自此以后所有节目都是芬兰语先说一遍,然后主持人用英语再翻译一遍,而所有外国人其实只有5人,芬兰人却是50人。
第一个节目是让新郎新娘背靠背坐好,一人手里举一个心型牌子,正面写着“我”,背面写着“他&她”(注,是芬兰语的,所以他和她是不分的)。
然后主持人轮流向新郎新娘提问,然后新郎新娘同时举牌做出回答。女主持先拿芬兰语问一遍,男主持再用英语翻译一遍,内容非常有趣。
比如问新郎:“你们俩谁早上赖床不起来?”
新郎新娘同时高举“他&她”的牌子,拒不承认。
又比如问新娘:“你们俩谁先原谅对方?”
新郎举的是“她”,苏姗娜举的是“我”,这样两个人答案一致,因为问题是问新娘的,所以苏姗娜得到一分。
其他还有一堆比如谁喜欢消费,谁驾车,谁解决问题,谁做早餐等等。最后所有问题问完,新郎3分,新娘4分,可以说打了个平手。
然后主持人说,虽然他们俩在教堂里宣了誓,但是在这种家庭聚会上让我们听听他们真实的誓言。然后新郎新娘又是一通长篇大论,翻译过来是轻松搞笑风格的那种誓言。比如说新郎许诺好好对新娘,即使她在街上盯着帅哥看,对她所有的消费要求都满足,对她每天早上端上来的早餐都面带微笑(新娘那里说的是保证自己绝不做早饭)等等,然后最后结尾一条是:
“我发誓,至少在她每年过生日的时候我能做到上述的承诺。”
接下来的节目又是长篇大论的文字,是两个人写下自己的相识相爱经过,中间所有的形容词都被拿掉了,主持人念一遍,宾客随便选择形容词填进去,最后完成之后主持人再念一遍被填的乱七八糟的相识经历。
说实话我知道苏姗娜为了准备这个婚礼计划了很长一段时间,每个节目应该都是精心策划的。但是,由于一半来宾都是新郎方的,在那么短相识并结婚的过程中,大部分新郎亲友,苏姗娜并不熟悉;再者,来宾大部分都是中年人或者老年人,并且芬兰人天性非常安静冷淡,所以整个现场气氛并不热烈。
看过friends(老友记)第二季的朋友一定记得有一集讲瑞秋生日那天那几个朋友被迫在两个屋子里开了两个Parties,莫尼卡主持的那个Party 不是让人写最窘迫的事情就是让人玩填字游戏,高雅含蓄到沉闷的地步,宾客纷纷逃往乔伊他们那个Party打排球,跳迪斯科狂欢去了.今天这个婚礼也让我有仿佛在参加莫尼卡的Party的感觉.
有时我忍不住扭头乱看宾客,最多他们就微微笑,还有些人唬着张脸没什么反应。在这样的情况下,以上所有长篇大论,主持人都坚持为我们几个翻译成英文再说一遍,就让婚礼显得更加沉闷。
我们坐立不安,只好碰到点好笑的就拼命笑,自己没听懂的地方,只要珊拉她们笑,我也赶紧拼命笑。
小瘦在这个时候偷偷捅了捅我:“嘿!你不是还有节目吗?你的节目呢?”
(七)
总之啦,婚礼就像我写的这个系列帖子一样又罗嗦又长,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苏姗娜一直显得紧张。她一紧张,底下有个人就比她还紧张,那就是我。
我对芬兰人的反应和想法一无所知,看到苏姗娜在一个接一个的节目中并不能控制宾客的情绪和反应,我的心里就突然一点一点底都没有了,想到她给我设计的这个节目就一阵心虚。
接下来大家开始用餐,类似自助餐一样排队去厨房取,有我非常爱吃的烤三文鱼,有浓汁牛肉,土豆,沙拉等等,饮料还有该餐厅自制的黑啤酒和浆果汁。
大家坐下开始吃,并且发现芬兰人饭量很大,很多人起身去盛第二次,屋子里一片刀叉声,非常安静。
我们不禁想念起国内至少新郎新娘还会一桌桌敬酒,说些吃好吃好之类的话,大家互相斗酒,吵的彼此听不清对方说什么的场面。
无奈之下,我们互相说“吃好啊吃好啊”。晚餐终于吃完了,天也黑了,我注意到不少芬兰人开始看表。
这时下一个节目居然还不切蛋糕!!!!
苏姗娜居然安排我们几个外国人上去和新郎新娘扭一曲迪斯科!!!然后说什么国际友谊地久天长之类的。
小瘦僵硬的像个树枝,我也不怎么会扭,只好拉着他跳快四,最后我们几个倒霉的家伙手拉手挽成一个大圈背对观众踢腿跳舞。
“这就是你的节目?”小瘦一跳一跳的还念念不忘问我。
“不是!”我真是没好气极了。
曲子终于停了,观众礼貌性的鼓了几下掌,刚想走,一首慢四响起,“还要跳一曲,你们”苏姗娜搂着老公晃着说。
小瘦手里都是汗,自己背对着观众跳,让我看着下面,“喧宾夺主,喧宾夺主”小瘦自己嘀嘀咕咕。
我承认我是个敏感的人,也不喜欢被人轻视,不过象现在这样被如此尊重,我,我,我,我更不适应,天啊。
(八)
然后又是新郎新娘,新娘的父母,新郎的寡母站成一排,大家把在家准备好的小卡片上写的话念给他们,并挨个拥抱一下。总之又是长的不得了的一串,我注意到有不少人是拿着放在桌上写名字的小卡片临时写的,可怜我和小瘦还在商场挑选了半天贺卡。另外就是我一边对着他们念卡片的时候一边想,完了,这下大家都知道我会说英语了。
上帝保佑,终于开始切蛋糕了。
餐厅的服务员端上来的,男服务员还可以,穿着白衬衫,女服务员穿着白毛衣,虽然天确实很冷,可这种打扮也太不象服务员了。
蛋糕很小,但是有3层,上面有一个小的新郎新娘的模型,新郎抓起新娘的手一起切蛋糕。因为我事先知道新娘会有一个让新郎流出眼泪的惊喜礼物在此时出现,所以打起精神盯着蛋糕,不知道会切出什么礼物来。
切啊切,切啊切。。。
新娘突然放下刀,去自己的小包里掏啊掏,掏啊掏,终于掏出来一个粉色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副手铐,边上镶了一圈粉红色毛。
苏姗娜深情的给新郎铐上手铐,然后继续切蛋糕。我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就这会让新郎感动的哭?我就看见新郎笑了起来。
继续对她对节目的设计能力动摇信心。
仪式举行完,服务员把蛋糕拿到厨房全部切好,大家继续排队去领,顺便领一杯咖啡。我注意到苏姗娜一直和新郎铐在一起,就和珊拉说等他们俩取下来我们再开始行动。珊拉也表示同意。
我觉得她和我一样也兴致不高。我们都想回家了,还要开车开那么远回家呢。
然后大家又开始吃蛋糕,苏姗娜他们铐在一起吃,就在这时,我和珊拉同时发现苏姗娜向我们示意开始。
这太搞笑了,他们还铐在一起呢,我怎么绑架啊?
苏姗娜开始不停示意,我们没时间考虑了。
(九)
我和珊拉对看一眼,她已经用力在拍桌子,我想也不想,更大力气的也拍起桌子。本来就是个小木桌子,桌子上放满了吃蛋糕和喝咖啡的盘子勺子,在我们大力拍打之下叮当作响。小瘦一直惦记着我的"节目",此刻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我又忍了半天才没有笑,这时我也绝对不能笑啊。
我身后的芬兰人吃惊的看着我,餐巾纸掉在地上。于是我站起来,把前头一个中国人拨拉到一边,觉得自己两腿发抖。
我一边走向铐在一起的新郎,一边大声说:“虽然你今天又请我吃大餐,又招待我做游戏,但是你一句英语都不和我说!”
“苏姗娜是我的好朋友,而我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你,我凭什么把苏姗娜嫁给你?”我越说声音越大。
苏姗娜和新郎惊慌的站起来退到墙角,我步步紧逼,自己觉得象只小狮子:
“我必须和你谈一谈!”
然后我脑袋就空了,什么话也想不出来了,珊拉去拉新郎,他俩居然还铐在一起。
于是我大吼一声:“把钥匙拿出来!!!快!!”
珊拉仿佛听懂一样去翻新娘的小包,找出钥匙,打开手铐。我太紧张了,一点不知道观众在哪里,又把刚才说的那翻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然后架着新郎往门外走。
走到一半我还鬼使神差的扭头冲苏姗娜怒吼:
“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嫁给这个人!!!”
走到门口时我听见屋里一片哄笑,心里突然放心了,虽然苏姗娜让我做的要非常认真,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不是在开玩笑,可我听见大家笑了,让大家觉得有趣不就是最好的了吗?
男主持正守在门外,也笑的不行,然后迅速带着我们去边上一个小别墅里呆着,不然外头太冷了。
我们呆了15分钟,苏姗娜会演唱一首深情的爱情歌曲,15分钟里我们和新郎聊的很高兴,我说没人相信我能这么凶,太疯了。他说你放心吧,已经有人录下来全部过程,谁不信你就给谁看录像,哈哈。
回去时满屋子热烈掌声,芬兰人还热烈跺脚,据小瘦说我们出去时芬兰人就使劲鼓掌并且热烈跺脚了两回,大家纷纷夸我演的好。
回到家已经半夜了,后面又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可我实在懒得打字了,缠绕我半个月的一个心结终于圆满结束了。
这就是我参加的一次有趣的芬兰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