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山水我似乎都相识,开始想不起来,后来记起来了,仿佛是在梦中。山并不高,连着的少,似乎孤独但秀气的很。缠着不散的雾,许多的时候不愿让人瞧的真切,只好生些朦胧。不是做秀,因为它做不来,是天然的。如果硬要人为的添加些什么,反而画蛇添足了。水也美,弯弯曲曲的,既绿也活泼。
是五月的天,满山遍野放肆的绿,花也野蛮的很。它们不要什么规律,由着自己的性子,所以极为自然,人们也就最爱。难怪李太白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凋饰”。古人的审美观不输今人。
在这绿中,山里人都忙着,拾缀自己的那几分天地。他们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希望,秋后才能算帐。我是希冀他们秋后能算的,最好是划得来的大帐。因为我也是从山里出来的,虽然少了些野气,但骨子里仍有一种难以割舍。
现下时兴所谓农家乐,我们就“下榻”在这山的怀抱。静的很,符合我的性情,要的就是这幽。城里喧嚣久了,难得放松。我想,如果有条件多住些日子,在山色变化间,看云容水态,四季沉浮,即使颓废也觉得是一种享受。山中无历日,寒暑不知年,这种感受自古有之,真正做到谈何而易,而且吹嘘的厉害者也多是一些沽名钓誉之人。有再多的感受都不为过,但要实践者恐怕少之又少,或者凤毛麟角,更多的是如我们这样的附庸风雅者。
山民的房朴素的很,倒也干净。最可取的是有一小竹楼悬着。夜里山风大,也凉,坐不了。早上起来便弄了一农家的竹躺椅,沏了一杯农家的略带苦味的茶,就在哪儿四处闲看。山间田野的景色对我并不陌生,当年我就在这样的画中度过。只不过时间隔久了就生分了许多,但回忆的梦还是有的。
这时的山水似乎比我懒,还没有梳洗。田野间蒸着薄薄的雾,不远的山披着一朵朵的白,睡眼惺松。雀噪沉落,虫鸣升起,在呼唤着清醒,这时的山水最妩媚的很。我摸摸篱栏,湿漉漉的,也冰凉,看来夜风的功劳不小。空气也润但清新,随手一摘树叶上都是露,入手的感觉很沁,这种体会在城里是无论如何感觉不到的。朋友说:“晨风也凉,当心触景生情也伤身。”的确,也许我们刚从遥远醒来,做着久违的梦,召唤我们的是自然、是恬淡、是云岭的山水。
古人说过“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现下如果移植过来,倒也合适的很。
早餐是地地道道的农家风味,有红薯、土豆,赤裸裸的没有任何修饰。几碟野菜和自腌的咸菜也爽口,透着清香。过去这是主食,一天也少不了,早倒了胃口。现在吃起来似乎又是另一番感觉,虽还多少有过去的味,但心境不同,味儿自然就有异了。
人们说云岭的山水野但透着秀和灵气,我说这几乎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了,大凡南方的画山秀水都有这个特点,只要不是崇山峻岭险恶之处,随便拈来皆可风景。和同伴们嘻闹了一上午,山也游了,溪也趟了,指点也好,描述也罢。他们热烈的很,而我始终在感受或在找寻什么?我不善于评测,也少想象力,所以许多人说我笨,而且是愚不可及。我想也许是的,因为我曾是山里孩子的缘故吧。
午休我没有睡意,也是竹楼躺椅,也是苦茶伴着流云。这时的山水是真正的醒了,少了妖冶,多了几分真诚与成熟。因为阳光的抚摸,多了几分淡金,遮蔽的也没有了,一切都大白。虽然也是野的,但怎么看也觉得女性的很。阳刚之美不用说也坦露着,但阴柔之像似乎更盛一些。如那山的媚态、水的弯曲、树的神韵,还有那层次的温柔,那绿的浓淡,那周围的和声……
下午朋友们又出去了,我借口不舒服留下来。
主人很热情嘘长问短的,我都谢谢了。
该拾缀点什么?是乡土还是杂质、是眼前还是遥远、是新生还是古朴、是沉醉还是清醒?面对这阳刚也好,阴柔也罢,觉得自己乏的很,也极端的肤浅。过去的已经过去,使劲地拽住那是痴,现在就在身边,和风、蝉鸣、高天、流水,思的什么劲,苦的什么悲。还有将来,那是将来的事,人际风云,时事变幻,就如歌里唱的,借一双慧眼也难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觉得是无端的迂,捕风捉影,无病呻吟,故作姿态也。还如同伴们的热烈、豪放、无拘无束才是真。
云岭没有装饰,是自然的美,所以人们流连忘返。连它放肆的绿,妩媚的野,更使人赞不绝口。
我是本末倒置了,在这竹楼上,对着这满目青山绿水。
多走走,多接触自然是美,多想想,多回味也是美。看山看水看文化,思亲思情思故园。多几分豁达大度,少几缕小肚鸡肠。只要心中陶醉,那怕是一片绿叶,脉络缠绵皆是绝妙的流连。
云岭之美,有些在眼里,更多的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