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潘也算是旅游中心了吧,街边小孩仍然睁着晶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们,偶尔灿烂一笑。城边藏居密布,已农居化。想翻过山边的一串板房到山上望梯田,问路,路边女子丢下两字走了,口音重,听不甚明,于是按女子指向而去,突然路边有狗头从篱笆中伸出,硕大无比,犬牙狰狞,狂吠不止,也不知有无锁链,只引得前边之狗亦狂吠,心脏早已狂跳不止,却牢记古训“有狗勿逃”,只得呆立原地,胆站后退十米,这才方想起女子所言为“有狗”。
绕过藏居花纹复杂的大门,有一大群牦牛围在圈中,旁边一巨大牛粪坑,无刺鼻臭气,但也无青草芬芳。天色已有些黄昏了。
城楼当然时美丽的,虽说重修了,并不觉得刻意的保护,只是觉得当地居民就是需要这样的楼。楼边一排饮食店,清真的看来也不是很可口,但不觉得不干净。
漫步于古城仅有的十字路口,路边羊头美丽无比,见一个爱一个,偏又不贵,后悔得不得了,因前几天已买了一只。只好摸摸心仪的羊头,宛如它已属于我了。弧线精巧,有的甚至有血迹残留,并不觉得残忍,只是满心幻想那羊在羊群中时,优美的头的震撼与号召,还多少带点性感。“啧啧”哀叹着拥有群羊的梦,漫步在梦幻般的小城。
古桥如楼,为方便装了路灯及日光灯,远方有新建的庙宇,不以为然。桥名为古松,有绿白之水流过,恍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幅油画,几笔赭色,流水、土地、枯松,便觉得这桥边无松亦有松了。旁边的杂乱的民居宛如幽深的树林,踏在桥廊的木板上,有轻响,桥边电线如藤萝,如此密切地和民居结合的古物,好象只有东西华门边破旧地皇城了。
步出古桥,是一片待拆的破房,黑压压的很有气势,却已整个地倾斜向一边。已拆的空地里,居然有一群小孩在用一根木棒和矿泉水瓶打棒球,真是高原一绝,看来孩子们对棒球规矩非常熟悉。
破房对面有一排饮食店、购物店,有一家“文明个体户”,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招牌,用非常标准的英语写着本店菜单,标准得连学英文的小丽都啧啧惊叹。正观赏间,一阵歌声从旁店飘出,嘹亮高昂整齐,宛若牧歌,细听却是流行曲,过去一看,竟是一群藏女在饮酒作乐,欢歌不止,遂赞叹藏味之浓。看来这块肥沃的土地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暮色苍茫的山峦,极高的天上有一点云,反射着山那边的夕阳,金黄轻盈的羽毛般,而天空已深蓝,有星星在闪烁。
到底是高而寒凉之地,藏民虽仍是黄种,但体形却已明显变大,想必自然规律,但行走于一群巨大的藏男之间,跟在异域似的。
人流渐多,我们发现人流的去向在一家什么“卡拉OK”旁边,一个什么体校的大院里。粗糙的水泥地上有几个小孩在溜旱冰,而大群的人们围在一起,不知在干吗,只有颤颤啊啊的藏歌传出,好奇挤进人堆,却是一个大“锅庄”,只怕有二百人吧,围成三个圈,圈中一大录音机代替了锅庄和全羊。人们在几个老太的带领下,痴然起舞,虽然动作有明显的斧凿痕迹,但却也藏味十足,看得我们脚底发痒,于是奋不顾身冲进队伍,最初几节中惹来围观人们的笑声,然却渐渐熟了,动作幅度也大了,围观人们又在笑,小丽说我跳得象蒙舞,而我却跟着录音机在哼哼,好陶醉的。渐又发现,还是动作幅度小些好,味道更足些,有如小醉。邻排的藏女着美丽的藏袍,珠子并不多,每次跳错都听见她在笑,我也笑。散场了,意犹未尽,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仍四步一拍地在扭,同场的藏妇拖着小藏女飞速超过我们,看着我们自娱自乐的舞步,留下了爽脆的笑声和明亮闪烁的眼睛。
望着寒冷的天空,星星仍如千年前一般灿烂吧,不知这星下的人们怎么祈祷呢?虽然他们也改吃大米了,也穿汉装了,我想,雪山不会消融吧,清风也会依旧吧,大地也该不会抛弃他们吧?
寒风吹过,我脱下衬衣在夜空中挥舞,想必风已将我的祷告带走了吧,我想向这夜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