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宝岛

时间: 2005-11-20 00:00:00 来源:  点击: 0

春节过后,身在岭南花城也感觉颇冷,于是我们两口子决定去海南感受炎炎夏日。

开着我们那辆车况总不让人放心的夏利,沿着广东省绵长的海岸线,我们在元宵节的下午到达了中国大陆的最南端。折腾了一阵我们和我们的车上了硕大的混装船,一小时后,海口市像海市蜃楼般在海平面上开始渐渐显现出来,又过了半个小时,我们的车便颠簸在了宝岛的马路上。

登上宝岛

初上宝岛,华灯已上,道路宽阔而崎岖,车流是热闹、快速而无序。有狼狗般的摩托怒吼着在前后左右掠过,更有对开的大小卡车先倒退几步,然后加大油门轰然冲过路中间半尺高的隔离墙后横在面前,作斯瓦辛格状。

从高处看下去,海口很繁华,街道上的车流非常频密,整个城市流光溢彩。走在街上,人却并不多,商号也少,除了属于市政设施的夜景灯外,其实接近于昏暗。海口的金融业似乎很发达,银行很多,信用卡在这里很好使。

有了刚上岛时的经历我以为宝岛上交通规则可能跟大陆不太相同,总的来说就是不太讲究。于是我开车时就比较随便,例如在导向车道里变变线什么的。没想到很快被警察逮住,要扣我驾照,我连忙认错并说您扣了我的证我怎么去三亚办事云云。警察这才注意看了看车牌照,说原来广州来的,难怪不懂交通规则,这次就算了不处理你了,下次小点儿心开车……

“海南高速”

海南东线高速公路是目前联接宝岛南北最便捷的通道。作为“海南高速”的一名股东,我才记起原来我在宝岛上还有产业,在自己的产业上驾车,心情自然特别舒畅。海南省是征收燃油税的,高速公路并不收费,我倒担心这会不会影响我们股东的收益。

海南的人口看来并不太多,高速公路的两旁并没有太多开发过的痕迹,村庄也很少,植被相当茂盛,不象我所生活的那块地方,整个地表至少已被刨开过几遍。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红色娘子军的故乡琼海市,美丽的万泉河在这里蜿蜒流过。琼海市的规模相当小,大概相当于三角洲上一个较小的乡镇。

晚饭后是十九点,时间尚早我们决定继续赶路,在小城各处转了一圈我们重新上了高速公路,一分钟后两旁便再也见不到一丝灯光,感觉是在穿越丛林。天气有点儿热,窗外昆虫和蛤蟆们叫得很凶,各种飞蛾则不断地朝车灯撞来。

路面开始变得崎岖,车子走在上面象是在倘地雷阵,更吓人的是我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路面上的导向箭头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椰风海韵

“椰风海韵”可能是每个到过宝岛的人最强烈的印象。从万宁到陵水的高速公路沿线,这种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开始能见到了成片的农田,但跟在大陆通常见到的田野有些不同,田边很难看到村庄,而且农田总是被大片的椰林所环绕着。

万宁和陵水交界的地方叫牛岭,不可不去。牛岭是一坐小山,高速公路为其设了一个出口,可轻易地将车开到山顶。牛岭之上,前临碧海、背依群山;北有银滩如雪,连绵十里;南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丛林连着红树林一直延伸到海中,随波荡漾。

二月的牛岭,已是初夏,路旁唯一的地摊上摆的是西瓜。我有点儿惊讶西瓜在这昼夜不太有温差的地方会长得这么甜。

雨林深处

进入陵水黎族自治县,视野的右边出现了一座不低的山,山顶上云雾缭绕,颇象地理书上见过的乞力马扎罗。妻查着地图说“乞力马扎罗”实名“吊罗”,与泰山齐高,似属五指山脉,上面覆盖着即将在我国绝迹的热带雨林。

我们离开“海南高速”,上了省道,接着拐上一条地图上没标的黄土路,直奔吊罗而去。

车行至一个十字路口,前有一路标,却是个“Y”字型的指示,更令人生气的是,“吊罗1Km”几个字竟然落在正中央,天晓得属于哪一叉。我们二人下车将地形观察了一番,一致决定朝右边较粗的分叉走。车子驶上了陡峭的山路。经过一群有着美丽小岛的美丽的湖和一处美丽的瀑布,我们进入了一片美丽的田园,接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有着许多美丽的椰树的美丽的村庄。在一所希望小学旁的一个院子外我们看到一个牌子上写着“陵水黎族自治县大里乡人民政府”,心想肯定走错了路。

北方人管广州话叫“鸟语”,大概是因为其比较难懂,而海南话比广州话可要难懂多了。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一位村民打听路,意外的是他的普通话讲得相当好,远超过广东的大部分私人老板,他告诉我说我们南辕北辙了12公里。

天色已近黄昏,终于看到了“海南省吊罗山林场”的牌子,简易公路在这里好象到了尽头,热带雨林大概不是开着汽车能够轻易闯入的吧。我们有点儿失望,准备在这里填饱肚子然后去陵水县城。进了一间小卖部,买了干粮饮料边吃喝边和老板娘攀谈,得知我们是从大陆来的老板娘热情地介绍当地的美丽风光,说我们刚才去的大里乡“很落后”,她长这么大从未去过,还说前面的小道通进山里,很好玩,里面还有个“度假村”,有十六公里,小车能过。

我们改变主意,开进了老板娘推荐的小道。这是一条勉强能容我们的车通过的小道,通向连绵的群山深处。天很快黑了,林却越来越密,路也越来越陡,看不到一个人、一辆车,妻提醒我说二十分钟了,我们只走出了三公里。我说都到了这了岂能回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天更黑了,颠簸的路变得更陡,油表的指针向下滑得特别快,林中各种从未听过的怪响夹杂在引擎的噪音中渗进紧闭的车窗,敲击着我们脆弱的神经,我们几乎抱成一团。当妻告诉我至少还有十公里的路程时我希望这是在“海南高速”上。

紧张时刻,引擎竟然熄火。漆黑的夜晚、“全球通”不通的雨林深处、危险难走蛇兽出没的路、车况令人担心的车、将空的油箱、不会修车的司机……

我得感谢我的驾驶教练,当初他一遍又一遍令人心烦地逼我练的“斜坡起动”,是这一晚被运用得最多的驾驶技术。

车子在大概只剩几公里但又总没有尽头的路上继续艰难爬行,前面不时有雾气袭来,把气氛搞得神秘兮兮的。拐过一个弯后眼前突然出现了几点灯光,真的很突然。我们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度假村”是林间谷地里的几所木房子。我们在木房子餐厅里吃面条的时候,听到这里的经理正在召集职员们开会,用到的词汇有“同工同酬”、“职工临工”、“经济效益挂钩”、“考勤”、“现代企业制度”、“雄(宏)观经济”等等。

木房子客房里设施跟一般酒店区别不大,就是特别潮,电视比山下还多一些频道。关心着电视里风云变幻的国际局势,很快便忘了这里是原始森林的中央。

第二天醒来已近中午时分,白天人的胆子会大些,我们徒步进了山。雨林中品种和数量极其繁多的植物立体交错着,挤满了每一寸空间,蕨类、枯树、藤条,以最原始的方式存在着,和谐自然。没有你死我活的争夺,没有相互的敌视与冷漠,各自都在默默地构造着同一个母体。我们见到了许多桫椤、树蕨等当年恐龙们的口粮,不禁令我回忆起一亿多年前那个火热的年代。

天涯海角

高速公路的尽头是三亚市的大道,沿着大道走到尽头,是茫茫大海。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便是祖国的最南端了,已前无去路,“天涯海角”的感觉油然而生。走在沙滩上,风中夹杂着阵阵恶臭——三亚这座年轻的城市正日夜不停地在排泄和成长。

三亚是一个很单纯的旅游接待城市,全市大概有宾馆、餐饮和运输共计三个行业。三亚的**海景酒店很多,贵得吓人,我可能低估了广大国内游客的消费能力。我们仗着有车,投宿郊区一个门前有一口舰炮的海军招待所因此比较便宜;三亚的海鲜大排挡不少,价钱通常比广州贵,各排挡派出的小姐在马路中央招手拉客,场面壮观;在三亚营运的出租车有挂琼A、B、C、D牌的,有的并无挂TAXI标志,因而我们的车也常被人招手。

“鹿回头”的美丽故事我能理解,“天涯海角”的感慨我已体会,以这些名字命名的景点我们都没有去,一来人工改造,意境已变,二来门票太贵,难以理解。三亚的炎炎夏日却是货真价实,人们穿着短装,啃着西瓜对着电视里那些还在提前演绎春季时尚的Model们幸灾乐祸。

寂寞的西海岸

海南西线高速公路是联接宝岛南北的另一条重要通道,沿线是海南的西海岸。踏上西线高速,便是踏上了北上的归程,心中生出几分难舍和离愁。

驾车旅行最大的好处是随意,不必严守公共交通工具的时间表,发现有意思的地方就可以随时停下,停多久完全视乎心情。因此在归程中我们仍计划探访许多地方,比如崖城。

崖城在三亚市郊,有南山寺等古迹。高速公路崖城出口外不足百米便进入尘土飞扬的黄土路,路上跑的汽车多数无牌,摩托则一律无牌。路到尽头便是崖城,有一条不太成形且尘土飞扬的街,路人或站或蹲,似乎大都许久不挪动位置。有一上书“水南村”三个字的牌坊静静地立于街边,妻告诉我这是我国古代著名的革新家黄道婆工作和学习过的地方——这个远在天涯海角的偏僻村庄,当年却是一项先进的重要工业技术的发源地,曾使我们整个中华民族都受益非浅。南山寺我们终于没有进去,门票太贵。

继续北行,就到了著名的鹦歌海。在鹦哥海的东北方向,可以看到一座比吊罗更高更突兀的山,这就是宝岛上的第二高峰尖峰岭。由于尖峰岭阻挡了北面来的气流,使得鹦歌海终年烈日当空,几乎成为了世界上最咸的海区,可能大部分中国人的身体里,都有来自这里的盐。

尖峰岭上同样覆盖着雨林,在高速公路以东8公里,按照我们在三亚时制订出来的计划,这是要去探访的地方。在高速公路出口外100米,照例开始了尘土飞扬的黄土路。路况恶劣,行进缓慢,加之连日赶路人困车乏,又有在吊罗的经历,我们在大约4公里处丧失了继续前行的勇气,在尖峰的远景前照了“到此一游照”后选择了折返。遗憾,但没办法,时间不充裕准备也不充分。

拐回高速公路,被放弃的目标很快消失。旅途开始变得寂寞,路上不太有车,经过的地方不太能看到聚居点,植被却远不如东部繁茂,想必西部古时应该是海南较早开发的地方,而现在衰落了。其实,整个华夏的西部,情况何尝不是这样。

在西线高速上我们第一次见到了海市蜃楼——前方出现了一汪水面,上面还有景物的倒影,只有二、三百米远,但任我如何加大油门,却总也到不了。我可以想象在沙漠中行走的人看到如此幻象时,触摸到它的渴望会是何等的急迫,又会是如何地被这种渴望耗尽体力。

途中在东方市休息吃饭检修加油,黄昏时分继续赶路去儋州。回到高速公路走不多远,见一山头火光熊熊,很是壮观,我掏出手机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报警,但此处并无信号。继续前行就发现着火的山头其实是连绵不断,夜空都被映红——是农民在烧山造田。野火是烧不尽顽强的丛林和小草的,但人手中的文明之火却可以。

寻找知青的足迹

作为知青的后代,我仍记得年幼时在海南某个农场度过的那一年多快乐的日子,确切了解到它的名称,是在我的户口记录中。海南省国营西达农场位于澄迈县,从地图上看距离西部重镇儋州应不足二十公里。

中午时分从儋州出发,途中的经历跟在吊罗相似,只是晚上换成了白天,雨林换成了胶林。黄昏时分到达农场的场部。场部是一幢陈旧的四层办公楼,楼前有一条石板铺就长约百米的小街,医院、邮局、小卖部、派出所、学校、菜市场等构成社会的要素就全部排列在小街的两旁。

凭着唯一记得的名字,我们向场部办公室打听,希望能寻到故人。很快便联系上了名字主人的小儿子——当年总欺负我的“老四”,现在受人尊敬的李老师。李老师领我们重游儿时故地,那些长久地保存在我的记忆中熟悉而又陌生的景物现在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眼前——二十五年来并无变化,甚至我们家住过的房子,现在也还住着人。

听说“肥朱”的儿子回来,很多人来看我,五十岁以上的人都说抱过我。在这个密林之中,交通不便的聚居点,我见到了当年母亲的照片、父亲的字迹、舅舅做的家具。

晚上我拨通了广西母亲的电话,得知我的所在,她有点激动。问及母亲当年刚来落户时的感觉,她说上山下乡是响应国家的号召,非常光荣的事情,来前做了“啃野菜”、“住草棚”,在此奋斗一辈子的思想准备,从没想过十年后还会“大返城”。当然也有熬不住的,比如有一位知青为躲过盘查逃回大陆,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竟成功地游过了琼州海峡。

第二天我们走时,我仍不太认得的长辈们将早已备好的椰子、菠萝蜜塞满了我们汽车的行李厢。

难忘宝岛

重新踏上大陆,是凌晨一点,被我们来时以荒凉形容的雷州半岛到处灯火通明,坦途上车辆川流不息。宝岛上的一切,仿佛昨夜梦境,路的前方,是忙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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