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农民。我的母亲也是。他们一年三季都很忙。只有在冬未的时候。才会有一些的时间。用来置办年货或者烤烤火。驱去严寒及一年的疲惫。
小时侯,冬日里下雪了的,我们围着炭火,便要母亲唠嗑起父亲和她的过去的事,母亲望望在一旁舒心的笑着的父亲,这时侯,父亲往往是不说话的,而母亲的眼神,也不是全含着商求的意思,她会自顾自的,一边做着手中的活,一边说着。
母亲说父亲第一次去外公家的时侯,她还以为来了一个老头子,因为父亲是少白头,那时侯父亲还在当兵,是偷着告假的时间去相亲的,我一直想问是因为父亲耐不住寂寞了,还是奶奶看不过邻里的眼神了,但还是没问,还好这一次相亲,什么都是顺里顺当的,母亲的话里是说外公外婆就因为看中父亲的一股莽劲头才答应下那婚事,父亲一度的用他在部队里的活法去应对外公的族人,而这庄姻缘,没有如今所谓的提前的约会,也没有相互更多的接触,比包办还包办,用姐的话来说是,母亲一直是被蒙着的,因为母亲被父亲掀开盖头前,只见过父亲一面。我笑着问起这事,母亲呵呵的说,就那一面,她也只是在屋子对面的山头上远远的看的,她说父亲去的那一天,她都待在要好的姐妹家里,没敢出门。
父亲一共当了七年兵,父亲回家相亲的时侯,是他在部队里的第六年,这是父亲在一旁补充着的,而正是这些补充,才得以我能把我的爷爷奶奶以及大伯大婶延伸进来,
大伯长父亲十岁,而与这相同的概念是,我的堂哥比我姐姐还长十七岁,更相同的是,在我刚刚学会走路时,就己有人在叫我叔叔了。
当然,所有过去的历史也并非因为纯粹的年岁。父亲没结婚时,还与奶奶与成家了的大伯住在一起,而随即而来的是,大伯向着大婶,这是自然的,而奶奶想对父亲好一点,这也是无能为力的,再而父亲必需任劳任怨,这也是必然的,因为父亲太顾着老一辈人所谓的长亲即命的说法,他顾着大伯大婶,自然的顾不了太多的自己。
而这一切,都在父亲二十六岁也就是他离开大伯大婶六年之后去外公家相亲终于彻底的改变了,母亲,就是这一刻的导索,
母亲说,对着外人,父亲永远是好强的,但对着亲人,父亲永远是软弱的,这话,是父亲不在场里才说的,在我年岁很小的时侯,就常常看着母亲面对着酒醉而归的父亲,一度无言,眼神里游着的东西,在很久后的某一天才知道那叫宽容与爱,
在父亲没去当兵之前,在父亲十三周岁之后,父亲一直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父亲必需每天早早的起来去生产队里充当全劳力,而大伯,却挑着一担豆腐,游晃在村村落落的酒店与赌桌之间,我的大婶,一个尖锐的女人,则在仅有的三间屋子里,与抱着我大堂哥的我奶奶挑着刺找查,母亲说那个时侯,一块钱都是大钱,她说你爸那个时侯一天的工分也只是几分钱,而这几分钱,面对着,在剥着花生壳的大伯大婶面前,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父亲说过去的种种即便是不情愿,但因为搭上了历史与时事,所有不是都没有追赶的必要,这话是经过我加工才这么说的,但从识字不多的父亲嘴里说出的,也大抵是这样的意思,父亲在没去当兵之前没有进过学堂门,但在他退伍之后,他却学会了就算是别人在学堂十年也难以学到的所有东西,但有一样,在他的骨子里,永远不会变,他的固执与很多时侯的意气用事,这点,是在我的思维里想着的之所以他年轻之后不能活得人上人样的生活,而只是沉没于市井的平庸的原因,
我看过父亲与大伯一同坐着时的不同的笑,
父亲笑得很放开,而大伯,永远都是那种陌生的隐逸的微微笑,于是我知道,
在世俗面前,父亲永远都是个败者,尽管他很努力,但很多时侯他的努力,都只会被别人利用,因为大伯,只是所以父亲所遇到的人中的很大一群中的一种的一个,
母亲说外公在她嫁到父亲家里时,什么叮嘱的话都没有说,连对父亲也是,我问为什么,她不说,只是顺手把姐姐低头时向前落的头发拔到后前,然而看看父亲,而这时,父亲脸上便会有种回忆的神情,父亲说,那不是因为外公对父亲放心,而是因为外公对母亲很放心,但其中的不舍,是谁也体会不出的,
母亲说外公在她嫁到父亲家里时,什么叮嘱的话都没有说,连对父亲也是,我问为什么,她不说,只是顺手把姐姐低头时向前落的头发拔到后前,然而看看父亲,而这时,父亲脸上便会有种回忆的神情,父亲说,那不是因为外公对父亲放心,而是因为外公对母亲很放心,但其中的不舍,是谁也体会不出的,
外公舍不得母亲,而要将母亲嫁出去却一点也没表露,我想,这也许是外公更深一层的父爱吧,
母亲常说起她做姑娘时的好多事,母亲年轻时有好多要好的姐妹,这从我小的时侯总是陪着母亲去她的那些姐妹家就可以看出来,而伴之而来的是,我总是不得不被一些与我仿佛年轻的小男孩小女孩子比来较去,在她们把我的头与身子摸索着来去的时侯,我总是木然,
当然,在很多年后的某天,我也会偶然或不偶然的遇到过去曾与自己站在一起的小孩,但大都的,都己很是陌生,因为当哥哥姐姐与我都上了学之后,母亲再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追述她年轻时的线索,甚至回忆,就是从那个时侯起,我木然的表情开始对母亲的脸变得熟悉,而脑海里,母样的身影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动点,间或的,我会坐在老屋背后那个山坡上,看河,看山,看树,有时还会看到姐姐与一大帮她的姐妹开心的从田埂上走回来,于是如今我会想,除了姐姐,我不可能也不会从母亲那里继下一点什么,
母亲是一个群体,必需要她们的女儿也成了母亲之后才会理解,
这是我上中学一个老校长对我说过的话,
我低头转着笔,母亲便会又延长着她与父亲的过去的日子,
母亲又说起分家,那时父亲还是刚退伍不久,分到镇政府做一名干事,相当于现在的公务员,但是父亲说什么也不去,在我懂事后当母亲会提起那件事他还说做那种走卒还不如在家扛锄头,于是,他真的在家扛起了锄头,然后,大伯就毫不犹豫的分给父亲两副碗筷,一个泥炉--加上父亲退伍带回来的一床军用被子,再加上母亲的嫁妆--这就是我家早期的所有财产,当然,还有一个小屋,
姐和哥没有表现出一种忆苦思甜的意思,姐说,要是当年父亲真个去政府做事了,说不定现在她就是县长至少是副县长的千金了,哥也笑着附合,父亲不说话,但一脸轻松,可以肯定他的内心不是在回忆过去,只是在安心与如今,我还是依着母亲,等着这个只属于我家固定的一个笑话过去,就像历史,因为时间,什么都会过去,至于以后,才会明白,年轻的时侯的事,只是为了等到老了去回忆--我的笔记本上抄着这么一句话,竟然忘了是什么时侯的事了,
好一阵子沉静后,父亲伸出一直笼着的手,撒上炭,再用一根枝条,拔拉开,火既而更旺了起来,姐摇着肩,靠着身边的母亲,母亲便又抚了抚姐的头发,我在另一边,扭头看着窗外扬着的雪花儿,
我是挺喜欢雪花儿的,白得让人不忍心去生恨,但我从没有喜欢过我奶奶,
我没有姑姑, 我的奶奶只生了两个儿子,就是我的父亲和我的大伯,这与我的爷爷在我父亲二岁的时侯就病逝了有莫大的关糸,但从小的我,就好想自己有姑姑,而且是越多越好,但我的奶奶却未能让我如愿,但这并不是我不喜欢她的根本原因,这点,我的哥哥姐姐还有堂哥堂姐等都可以一并证明,我也一直认为,她的懦弱与丝毫没有的威性,是她人生的失败,尽管我的父亲对她有足够的听从,但我的大伯的拳脚却总来不会对她心存慈善,如果有爱,我想,我对我奶奶的爱,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种同情,
我的奶奶,这个在我父亲的人生中扮演着起始者的老人,在我的生命刚走到两虚岁的时侯,在那个很多毛毛虫的六月,离开了人世,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与我的大伯的毫不手软有直接的联糸,而所有的这些关糸与联糸,便造就了以我为起点的新的我们一家的历史,从我的记忆里起,我的外公就兼扮演着我的爷爷的角色,我的外婆也自然同理,而我的两个小姨,在她们还未出嫁的时侯,就是我心目中向往着的姑姑,
母亲说,我能来到这个世界,一定要感谢我的小姨,她说要是没有小姨及时的把她从我的奶奶家带到我的外婆家,就不可能有我了,而换之而来的是,那群为了减少个别人口的年轻的我的父亲的战友面对着,守着空空一小屋子的父亲束手无策,
等到我学了生物与生命的课程之后,我发现了一个生命在他还是胚胎的时侯就被迫死亡是一个多大的悲哀。何况还是一个当他长大之后有思想去回忆的生命,我心惊的,心寒的,想着这些,然后,时间也绶绶的回到冬天,回到下雪的冬天,再回到还没有我的时侯,
母亲常说起从我家到外公家路上的那条大河,她总是提起在某年的某个季节不幸的发生的事,从而来嘱咐我们姐弟三人在过渡的时侯一定不能站在船弦边,而也一定要围在她的身边,手拖着船中心的篷沿,一动不动,
母亲说她未出嫁从来都没有坐过船,换句话就是她第一次就是从这个渡口让自己的人生从彼岸走到此岸,而父亲,也并没有像陌生人一样在一边等着,我想当年,他也一定就在母亲的身边,而母亲,也一定是围着他的身边,也一动不动,但母亲却否认了我这个想法,因为那时,她也还被蒙着头儿,什么也不知道,于是我才想起,母亲是怎样的被糊里糊涂的走到父亲面前的。
父亲是一个严厉的男人,脾气爆燥。但骨子里却透着柔弱,而母亲却恰相反,母亲的话比父亲的话的应诺率要高得多,至少在我的眼里是这样的,当然,这种话的意味并不是父亲能娶到母亲存在着什么天平的意思,也许没有注定,但事情过了,就永远无法回头,
母亲只是一个很平庸的样子的女人,平凡的长相,并不刻意的很多时侯的沉默,我与父亲无话,换言之母亲对我们的叮嘱不仅要代表她还要更多的言从于父亲,在乡下,女人一般最多只是决策者,而男人,则需要从头至尾的权衡与执行,
我的父亲,一个在军营里待了七年的男人,终于在我母亲生下我大姐之后下定决心离开家乡离开他一度舍不下的土地,父亲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林场,他召唤来很多年轻同乡,他自认为那个地方会适应他的头脑和力气,于是。在那个父亲年轻的岁月里,在异地开始了他真正的生活,我的大姐吮吸着我母亲的奶水,在各种树屑味的熏染下。慢慢成长,她说在她的记忆里似乎还存在着那时的一两个熟悉的画面,但父亲很快便否定了她的那种说风便是雨的茬话,父亲说那个时侯,大姐也还只是个脱胎不久的小片子。我也肯定的。依据我大姐的智商,她的记忆顶多只会是停留在母亲的奶水上,因为母亲说大姐小时侯最大的嗜好就是含着不嘴的吃物即不咬也不啃。只待到它们渗水为止。这一点,从而今在我家里面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小外甥即而看出来。而今。母亲对这个同样有我大姐的特性的小子宠弱有加。
母亲是很喜欢孩子的。她看到同年岁的大婶都抱起了孙子。就会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的大哥。她说。你看看对门的***。人家还比你小一岁。儿子都有了。到了你结婚人家小子都会亮声跑路了。再到你的孩子会走路。人家的孩子都会到菜地里拔葱拔蒜了。
我24岁的大哥逗着小外甥。避过母亲。转头对我笑着。
小外甥跑到我的怀里。我摸着他嫩嫩的脸皮轻轻的掐了掐。瞬即他便哇地哭了起来。母亲便快步过来抱起小外甥。一边埋怨着:哪有你这样做舅舅的。
我的母亲父亲在那个林场总共待了两年。也就是在大姐出生后的第三年。大哥出生了。
也就在那个时候。作为一个承包商的父亲。由于太过意气用事,碍于朋友交情应酬,也再无法拿出钱来支撑局面。看着这样的砀面,还在坐月子的母亲决然下床。用布带把大哥向背后一绑,重又回到厨房。两年中,父亲下面的工人们的饭都是母亲来做的。多年后的今天,我也能很清析的复回起那个烟雾迷漫的场面。也许,大哥过分忍耐的性格也不能不说存在着许多环境造人的原因吧。
而年轻的父亲。却依旧和一群孤朋狗友热闹地圈在赌桌上。尽情挥洒过多的激情。也终于有一夜。那个长久以来他们的赌坊被一群拿着电棒带着盖帽的人围起来。听到声音,人们四散了去,父亲却待着把桌上仅留的一点钱票收起,再从楼上的窗台跳下,奔驰了去,可是同样年轻的人们怎会轻意让他漏网。可当了七年兵的父亲却也勇猛。甩开追来的人后躲进了一个新媳妇的家。恰好新媳妇家丈夫不在家。父亲就从容地睡在了新床上。待别人追到。问起床上是谁。新媳妇却大声道:那你会说是谁呢。父亲便佯装朦蒙胧胧地醒来。来人无奈。不快而去。父亲也便逃过一劫。
父亲这一场不知算不算是的幸运。待到多年后他的小儿子也长多十多岁后才说了出来。那时的母亲更没有太多的言语。
我想母亲是理解父亲的。也正是在父亲无法做出决定也起步维艰时,母亲决然地说服了父亲。收拾了零碎。从那个离家乡三百多里的林场徒步走了回去。
此后到今。父亲再没有离开过家乡。
听父亲讲。我的老外婆(奶奶的娘家)家里原是富甲一方的财主。而且到了解放前还控制着家乡两条大河几乎所有的水运。也正是这所有的条件,造就我奶奶纯正的小脚女人。大伯对父亲的归来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因为那间从前属于父亲的小屋,己经被我的大婶堆满了她悚得去洗的衣服及满地的花生壳。
我想,那个岁月,花生真是可口的零食哦。我的大婶。一个总是有空闲的人。总是经常地用布带包着大米去走娘家。而在走去她娘家的路上也忘不了撸几把路边的青的黄瓜或者黄的玉米。
而我的父亲母亲。在那个食物单调的年月下,不得不把大哥大姐寄养到我的外婆家。也就在我的父亲母亲从林场回来的第三年。经过十月的超生游击。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也这是这年,村里实施了责任承包制。家里分得了前所未有的多的财产:半个水车连带四分之一个打谷机还有三亩多的自留地。欣喜若狂之下。母亲请来外公给孩子起名。外公高兴的说:看这面相。是个文心不错的小子,就叫做荣生吧。大家也都说好。
家乡有个习俗。每家生个儿子都得请个算命先生。认作亚父。也差不多是干爹的意思吧,每年给几升米带一只鸡。他便会定时的来给孩子算命。荣生自然也一样。荣生的亚父是个瞎子。是镇子里有名的半仙。传说还是带着关系才肯认下荣生做那干子的。在这幸运之下。瞎子问这孩子是否己取了名字。父亲说是娘家里给取的。叫荣生。瞎子扳起荣生的头脑仔细摸了摸。说这名字不妥。最好得改。父亲母亲以为出了什么葜子,忙问个详细。瞎子沉默不语良久。才说:此子性格不羁。与星相克。须得高高才对。俗话说南山对北斗。就叫北斗吧。
父亲母亲怎可不从。 外公外婆听得也说不错。然则。家里人开始改口称呼起荣生为北斗来。乃至上了学堂。北斗也便成了正儿八经的学名。
北斗。意来最高的意思。这是多年后我从词典里所得知的解释。
当母亲谈及我的奶奶的时候,只是一种平淡的口气,我想那更多的也是一种怜悯。我也从没有看出过父亲对我的奶奶有更深的感情表露。村里的老人说起父亲总是感叹。是呵,如果说那是个艰苦的社会大环境,我的父亲。两岁便没有了爹。做娘的又是个懒得多动的小脚女人,刚学会小跑便背起背篓拾柴火。到了十来岁。便如大人们一般的下田下河。父亲是很会捉鱼的。这己经成了当地的传说。
我上到小学的时候。家里离学堂有六七里路。午餐便从家里带着去吃。而我的盒子里总是会躺着几朵黄灿灿的辣炒鱼。这也总能引来伙伴们羡慕的眼神。常常的这点小得意也总会带给我对父亲无限的敬佩。母亲是不让我们下水的。她说水火总是无情的。言毕总有说起某某某某个例子。而我与我的大哥。却不会信那么多。在家人不知不觉下。我们与我的伙伴们一样。小小年纪就己能轻巧地在门前那条大江上翻着浪花。当然有时还免不了的赤裸着身子被揪起耳朵来。
这都是些童年的快乐事儿。
每当我们高兴地在门口的地坪上跳着方踢着毽子的时候。母亲闲时还会饶有兴致地一边为我们姐弟缝缝补补一边看着。 有时我们争吵起来母亲也不止制只是微微笑着。 那时母亲也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着。是呵。眼前快乐着的是自己的孩子呵。
母亲是真的很喜欢孩子的,记忆中她是极少动手打我们或者骂我们的。这一点在那个奉行棍棒出孝子的时代不可不谓难得。而在我们姐弟都长大的时候。她却时常得唠叨着乃至不惜形象地骂起我们来了。
十六岁为一点小事我第一次与人打起了群架。母亲恨恨的骂过我。
十九岁时堂哥骗去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后我忍无可忍地与大伯吵了起来。因为他们做得实在太过份。母亲也狠狠地教训着我: 怎么说他也是你的长辈。
母亲扯着我。我难受地看着她的右手。
母亲的右手掌在她三十九岁时被炸红薯的机器卷伤。此后五个手指便再也灵活不起来。而且因为整天在厨房浸着水。不管春夏秋冬四季。指缝里总是会裂开。到了冬天。更是烂得不忍去睹。
我们那是个缺柴村。早些年做饭都是用木材的,村里没有树于。是一过夏收夏种农忙。男人女人都掮起扁担抡起柴刀去几十里外的山里面砍柴。我的父亲母亲也一样。每到割完晚稻后的秋未。母亲便早早的起床做好了饭。待我们都起来时母亲便嘱咐稍懂事的大姐中午别忘了热饭热菜还有喂鸡喂猪。当然还有千万地要带好两个弟弟。因为路太远中午他们是带着点饭去吃的 。
每到他们走后我与大哥都会十分地高兴,因为没有人管着了我们便会央求姐姐出去找伙伴们玩。但姐是不去的。姐是个很听话也很有原则的人。姐要在家里守着屋子。我与大哥一吃完饭便疯地跑出去。直到大姐四处找我们回去吃午饭。
到了傍晚起了风。我们瑟瑟地躲在门槛上是冻得发抖,姐便从大柜里拿出我们的衣服加上,每到这时我们都会特别的依赖起大姐来 。
我们盼着父亲母亲快些回来。每隔一小会便跑到屋前的小山丘上去眺望。当村头出现人影时就高兴得跳起来。可是待到看清了却不是心里就又忐忐的不安 。
小时候的心是多么的脆弱呵。我们总是怕父亲母亲出事或者会抛下我们就不管了的。看得出来姐也是担心的毕竟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她只是焦急地看着天色。她的担心只是隐藏在心里面的。因为她知道要是她的弟弟们正依赖着她呢。
我大姐秉承了母亲的许多优点。当我们终于等到母亲和父亲回来时。大哥与我都会在挑回来的柴火上蹋呀跳呀的,而大姐却在一旁有条有理地汇报着一天的事情以及待着母亲吩咐着去烧火做饭。
大姐真的是很会做事的,她在家门前的空地上开了一小块土,浇上肥,四周用树枝圈了起来。在里面种上西瓜和香瓜。那个时候,这些可都是难得一吃的好东西呵。待到瓜果快熟时。也总是有不上小孩子有事没事老从那园子过来过去。看到大姐正在家里守着,才不敢动手。但最后大姐还是没有防住一个人。她的二弟,在一个她和伙伴们一起出去拔猪草的下午。把里面几个还没熟透的西瓜香瓜尽数的拧了下来。然后,叫上一群小偻罗。在一个山窝里分享了个干净。
她是很疼爱那个二弟的,但那次。她却真的狠下了心抡起竹杆要抽他的,待到母亲父亲做好,才算是了事。
家乡有喝米酒的习惯。米酒又叫水酒,就是发酵了的酒精兑上水的东西。我们那叫管那叫蒸酒。
母亲蒸得一手好酒的。这也是承自娘家里的。村里平时一般也都是不蒸酒的。只有过年过节时才各自家里做。我家里门前的水井里的水不太好吃。每到要蒸酒了,父亲就到村子头上的泉水井里担几担好水回来。
蒸酒的程序不多。但却也不容易,糯米浸的时间不宜过长,更不能太短,待蒸好了,放着,放的时间也要把握得准。要不然就容易太老像水不像酒,或者太嫩了不尽喝。当然,我对这个不是很在意的,我喜欢的是吃刚蒸起来的糯米饭。很有粘性的,轻轻的咬着。像是啃在皮筋上一样。嚼着。满口喷香。令人回味。
大哥与父亲一样,都对酒有一种特别的嗜好,直到长大出去做事了,过年回家也总要带点酒子出去。
大哥是个过于老实的人。讲义气。他有很多的朋友。但大都是男的,他也有过一个女朋友。我也见过。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我见过那个女孩子很亲密的用一个勺子瓦着一点豆辨送到我木呐的大哥嘴里。
那一刻我是觉得大哥是幸福的。我也很希望那个人就会成为我将来的嫂子。大姐曾与她女孩子一起同事,跟母亲叫起,母亲也是十分的认可。然而结局却让人失望起来。个中原因。大哥对谁也没有说。
从此母亲便会开始不停地唠叨起来,那一年。大哥二十二岁。对门的那个小他一岁的小时玩伴结婚的第二个年头。
我在大姐结婚时也同样的二十二岁。
大姐结婚那天我哭了,一个人坐在屋后的山坡上哭的。我看着山坡下开阔的农田,还有不远处的江水。狠狠地哭着。甚至心里恨起母亲为何那么快就要将大姐嫁出去了。
平时每年过年大姐都是在家过的。但以后就不再会了,大姐己完全的从一个孩子转变成了一个大人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将会有自己新的生活。
那是个阴天的下午。我自私地又悲伤地想着。
待到天黑。母亲沙哑的叫着我的名字。我用衣襟拭干眼泪走回屋。发现母亲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灶间的小板凳上。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哭过了的。
大姐出嫁那几天。母亲几乎粒米未进,人也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我才知道。母亲才是最不想把大姐嫁出去的人。我也第一次发现。母亲的心里原来是那么的脆弱。
那个小时被认为文心很好的我在十九岁时放弃去读师院,二十岁时读完了高四。却没有得到更好的结果,我收拾起东西准备去找大哥,苍老的母亲斩钉截铁地说,不管是什么学校你都去读,记住别管人家怎么说,安心地读自己的书吧。她还很舒心的说现在不是哪个学校都不包分配了吗。也不见得别人就过得很好呵,于是,在过完那个连绵下了半个月雨的署假后,我离开了家去外地上学。母亲本是叫父亲送着去的,我说要是那样我就不去了。这才做罢。 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一大通。我听着烦了,大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的。
母亲惭愧的站在一旁,无语的帮我收拾东西,而当初我决定复读,她也是坚决支持的。这一晃,却又换了个景象了。
而我想,母亲从来都是很要强的。她的心里面怎么会如她所说的一样不在乎呢。
我从家坐车到县城,又从县城从车到市区。这才坐上远走的火车。
一路上,我都在压制着眼框里涌动的东西。我是决定读书时都不回家的,但每当回想起走时母亲的样子,都再也忍不下心来。
我记起了三字经上的一首诗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就像那句话说的。在母亲眼里。孩子多大。也总还是过孩子。
是呵,在母亲眼里,孩子多大,也总还是过孩子。
所有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今。我的母亲父亲,他们真的都己经老了,当我在城市大道上牵着女友的手安心地听着音乐信步地游荡时。他们却还在为我的学业为大哥的婚事为家里更好一点的生活辛苦地劳作。他们希奇地看着我的一身装扮,他们不知道如何使用我的手机,他们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到底学的是什么,但他们知道我需要钱。是很需要钱的。他们是宁可让自己嘴短也不会让儿子手短的。
母亲总是说:出到外面,不比家里,不要过得比别人太差了。
我对着忽闪的电脑屏幕,上着QQ。还是一事无成。仅有的,我只希望我的文字能给他们带去些许我的欠疚。
但我知道,他们是不会怪我的,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真的怪过我的。
而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