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子破旧,路途颠簸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这段路程,是因了单位开车的司机。他五十来岁,瘦高的个子,高高的颧骨,古铜色的脸上总带着一抹慈祥的笑容。那时乘车的人很多,谁都想在近五十分钟的摇晃中能有一席之位,于是就从小区出发往车开来的方向走,谁走的最远,便意味着坐到位子的机率就更大,于是司机一路上不得不频频停车,有时相距不过一两米,我常想,这回他应该生气了,然而却从没有,他一脸的笑容与先后上车的人问好。也许是他太好,渐渐的往前走的人越来越少了,直至绝迹。那时我晕车晕得很厉害,然而他车开得很稳,真正做到了“宁停三分,不抢一秒”的境地,我十余年顽固毛病竟在他手中不治而愈。他很爱车,车辆每每外出归来,总可以看到他在车上敲顶问底,仔细的洗刷着轮子的每一个牙印。坐了他开了八年的车,从来没有在路上出现过抛锚的现象。
当带空调的大客车淘汰了那辆旧车,连路也修好时,这段路程缩短了近二十分钟,老司机也到了可以退休的年龄,接手的竟是他年轻的退伍儿子,不仅遗传了他父亲的性子,还总爱在车内放着若有若无的流行CD。到了下班的时候,同单位的、要好的三三两两你呼我应、大包小包来坐车,彼此交换着当日的趣闻,谈论着昨晚的牌局,街上流行的时尚,下一刻的晚餐,空荡的车箱顿时热闹温馨起来。有时我也夹在其间谈笑风生,更多的时候我会挑一个临窗的位置,慵懒的斜靠在坐位上,在这一片热闹中,倾听着流淌的音乐,任由自己的思绪与汽车一道奔驰,看车窗外一逝而过的田野村庄、街道房屋,看路上行人脚步匆匆,看天上苍狗变幻,在这个时候,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紧张了一天的感官仿佛一下松驰了下来,睁眼闭眼当中,熟悉的风景引的一幕幕往事一段段窜上心头。
车停下来了。大家伸着懒腰,毫不留恋的走下车,我抬头望见那片桔黄,想起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儿子那双企盼的天真眼神,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