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最美好的期盼就是过年了。一进入腊月,我就开始盘算着过年的日子,看了挂历翻台历,盼年盼的好心焦。我们这些半大小子最沉不住气了,离放寒假还有十多天,就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地安排节日里的日程表,当然,数算的最多的是去赶年集了。
虽说那时候农村的日子过的很艰难,但到了过年,父母也会给我们几角零花钱的,我们简直高兴的有点疯狂了,整日无所事事而又异常兴奋。于是,就紧紧攥着这几个小钱,仨一群俩一伙地跑几里或十几里山路去赶年集。
临近年关,赶集的人去的早,天刚刚放亮,集市上就已人头攒动了。集市上悬旗结彩,百货杂陈,各种小摊儿分门别类一溜两行曲曲弯弯地在指定的场地上拥挤地排列着,象一条小溪,而里面流动的却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象青菜肉食布匹禽蛋等市场我们是无暇也不屑顾及的,那是大人们的事,我们最想也最常光顾的地方当然是离闹市稍僻远的烟花鞭炮市和杂货市了!
年前的鞭炮市场异常地热闹,卖烟花的小贩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推销自己产品的机会,一旦有顾客涌来,便争着比着燃放鞭炮。每当放完一挂,便大声招揽顾客:“都来看都来买啊,我这鞭又脆又响个顶个,过年放我的鞭,保你岁岁平安啦!”我们挤在人群里,一摊一摊地看,一家一家的听,只要这边喊:“放鞭了!”便急忙跑来,那边喊:“来两响啊!”又呼啦跑去。那股热闹劲,别提多过瘾了。
那时乡村的烟花鞭炮市场远没有现在的品种繁多,只不过大大小小的鞭炮而已,根本没有烟花。仅有的小扎“滴滴锦”是将火药装在纸捻里点燃的,白天根本看不见火花,即使夜晚也仅仅是滋啦滋啦地冒火星罢了。有一种叫二踢脚的炮仗很受我们青睐,用手轻轻拿住,点燃引信后“砰!——叭!”地上一响天上一响,很有意思,但由于价格高加之不很安全,我们是不舍的花钱买的。我们买的最多的当是摔炮杖了,这种炮杖不值钱,两毛钱可买一大把,摔起来方便,只是声音小了点。
在烟花爆竹市转了半响,腿有些乏了,口有些渴了,我们就不约而同地涌向杂货摊儿。去那里看稀罕、买东西的多是些大姑娘小媳妇和丫头片子,那些针头线脑、胭脂发卡等小百货是她们热衷的,我们这些半大小子眼谗的是那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以及冒着热气的粘糕。那令人垂涎欲滴地糖葫芦,一串串插在麦秸扎成的圆形把子上,鲜红的山楂或者暗灰的山药豆上裹了厚厚一层乏着黄光的糖稀,特别诱人。我们与小贩们谈好价钱,然后挑最鲜艳的拔一支,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年糕里面的热量散发的慢,如果哪个馋嘴鬼急不可耐地上去大咬一口,定会烫的直摇头,我们就会哈哈大笑起来,被烫的人也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在这嘈杂的集市上挤来攘去,感受着浓浓的乡情、温馨的年味儿,不知不觉,太阳就偏西了,我们的肚子也饿的咕咕直叫,大家恋恋不舍地走上回家的路,乡路上就断断续续响起我们摔炮仗和吆五喝六的嘻闹声。
近几年来,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过年似乎也失去了往日那种热闹景象,但是,古老悠久的民族传统依然在人们的生活和心理上占据着重要位置,年集依然能够将广大农村过年的气氛渲染浓浓的、暖暖的。每逢年集,总会勾起我对家的留恋和美好未来的无限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