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如轻黛,为秋江描了几分思绪,秋江不禁沉静起来,盈盈地想着一份心事。
近处错落的梧桐染着秋韵感谓起来,不小心丢失了蝴蝶的手帕,也无心再拾,一任它们在脚下打滚做游戏。
石阶缓缓,几只黄雀在歪着脖子想着去年的谷事,伸伸翅膀,点缀着秋天梧桐锁着的院落。风很轻,甚至听不到枯蝶们追逐的声音,偶尔有一两只调皮的蝴蝶任性的笑声,掩住了野雀扑翅膀的喇喇声。
她坐在临江的这间梧桐荫蔽的木楼上绣枕头。十指纤纤如葱,一顶,一牵,一回,轻盈优美,像凌波仙子柔美的舞蹈。一缕留海披散下来,轻荡着节奏,很细心很专注,眼神流出甜蜜来,沐浴着一对白头的鸳鸯,依偎着,在荷色无边的风景里做梦。
推开木窗,一江烟波如练,淡蓝的底子,偶尔泛起白花,江上有两只水鸭呢呢哝哝,说着属于它们的情话,江边一棵不知名的大树很孤独,懒懒的把影子透进水中,摸了一下水鸭,想和它们说句话,可它们太贪情,竟无动于衷。
她绣了很久了,因为她决心要把这件嫁妆做得很完美。布料是水的淡蓝,棉软的质地,线是从百货店挑的最好的蜡光线,色泽鲜明柔和,在稿子上画好图案,固定在花绷子上,就开始绣那一汪碧碧的荷塘,一针再一针,一线又一线,那荷塘便在一月过后活泼泼地绽着生机。两朵粉色的荷花静静地挨挤着,矮的那朵很娇羞,半低着玉面,另一棵骄傲的撑着头,演绎着交织着情愫。
几点雨丝溅上花绷子,那荷塘却越发有生气,她抬起头。眼前朦胧一片,揉揉酸酸的眼睛,远山很苍白,线条也模糊了,任细雨洗着它们的眉儿,颜儿,好在雨后,更妩媚清新一点。
远处一个人撑着把伞走来,她直起身,揉揉眼睛,亮亮地探询着伞下的风景。俄而,眼里的光淡下来,软软的坐下,凝神绣起来,一顶,一牵,一回,再一顶,再一牵……纤指款款,节律秀雅。
再有三天,他就会把她接到他家,在宴终人散,他终于进到新房,她坐在床头,被子崭新的,大红色,床单也是粉红色,簇新的芙蓉花团在中央。他会拥她入怀,热烈地亲吻她,淹没在红色的海洋里,任他青春的激情燃烧她,在他风涌的潮汛渐退,她要在温柔的灯光下,把那对鸳鸯挪出来,和他一起用眼睛一根线一根线地慢慢品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