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已近而立之年的我,转眼间已在部队走过8个春秋。在军营里磨爬滚打的这段艰苦岁月,将会是我心中一道永远抹不去的风景,军营生活的点滴,常使我明白许多人生的道理。令我触动最深的要数那次长途行军拉练。
我所在的部队驻扎在市区内,我们那一年兵大多是从经济较发达的地区征来,高楼大厦、灯红酒绿已司空见惯,而今又分到城区,反到7对那些当年红军老前辈战斗过的茫茫戈壁、皑皑雪山与茫茫丛林十分痴迷和向往。故而时常叹息:满以为当兵可以体味一下梦镜中的“田园”生活,谁知还是走不出这摩肩接踵的都市。
也就在这种叹息中,“机会”却来到了我们面前。
三个月的新兵集训快结束时,部队首长为了检验我们的军事素质,也为了让我们感受一下当年红军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特意进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重走红军路”野营拉练活动。
那是一次难忘的野营拉练。
东方才微微吐出鱼肚白,营区里的数百名官兵已“齐唰唰”地整装待发了。我们背着一支79式折叠冲锋枪、2枚手榴弹、一把铁铲,再加上水壶、挎包、被子等生活必用品,每人负重30多斤。
行军的前五天都是在平野上前进。第六天,我们的队伍便进入了一片山地。随着行军的深入,山道越发崎岖陡峭。我所在的区队在山道上艰难地前行着。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已使大伙感到体能透支到了极限,每个人的脚板上都已被磨出了一个挨一个的血泡。肩头在背包带的拉扯下也呈现出一道道血痕。
我和来自沿海的独生子王翰章等5人已被甩到了队伍的最尾端,望着逐渐拉大的距离,我拉了拉紧勒在肩头的背包带。立即,一阵钻心的疼痛使我不得不紧咬着牙根。我气愤而无奈地取下背上的冲锋枪,嘴里咕哝着:“现在只要让我去掉一些身上的负荷——哪怕是一支枪或一颗手榴弹,我都会冲到队伍的前面去。”
“是吗?”紧跟在队伍尾部的指导员听见我的嘀咕应声道。
部队进入了前边的一片树林,指导员跑到前面和区队长商量了一阵后朝队伍下达命令:“把背包卸下,全体休息。树林外有一条小溪,排长可以带大家去洗一洗,时间十五分钟。”我们放下背包,欢呼着冲向林外。疲劳、伤痛并不能真正占据我们充满活力的身心。
林子里只留下区队长和指导员看守着大家的行囊。
十五分钟后,我们准时返回树林,我和王翰章等5名掉队的战友惊讶地发现背包上少了冲锋枪,指导员平静地对我们说:“枪已交给了别人拿,少了几公斤的重量,这下可不能再掉队了。”我们5人“唰”地一个立正:“报告指导员,坚决跟上部队。”
队伍重新向前开进。仿佛放下几公斤重的冲锋枪如同卸下了肩上全部的重量。我们5个人一直昂首阔步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当落日的余晖即将散尽时,我们比预定计划提前了3个小时到达了当天的目的地。
我们选了一块稍平一些的地方,搭好帐篷,大伙便如释重负地打开了背包,我和另4名曾掉队的战友几乎同时愣住了——一支冲锋枪折叠着横躺在我们各自的被子中间!
我们回过头,指导员正微笑着站在我们身后……
我突然明白:人生旅途,风霜雪雨、艰难困苦在所难免,而困难正如我们背上的重负,只要你无视它的存在,也便感觉不出它对你前行的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