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变得明媚起来,一扫几天来的阴霾。我看着不太耀眼的阳光,从来就喜欢冬天的太阳,融融的感觉,不用刺激我的感官。
院子里同事三三两两的摆谈着,同我一样享受上天的赐予。
“小旭来晚了,是不是昨天忙着约会呀?”向来话多的老刘眯眯着眼睛说着怪话。
我是来晚了,不过是因为塞车的缘故。我冲着老刘一挤眼,“是呀,陪着男朋友看午夜场呀。”
老刘给我这句大“实话”搞得没了下文,继续眯缝着眼睛。我知道这样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起到了作用。
对于这种没事找话说的人,我向来都是坦白到底,趁早塞住他们的嘴,并且屡战屡胜。
到了办公室,整理了一大堆材料上报,又制了几份报表送到局里。
到局里遇到了熟人小雯“小旭,你有什么事要向我汇报呀?”20来岁的小雯居然有着和40岁老刘一样的表情,眯眯着眼睛。
“什么事呀?”虽然我已猜到了七八分,但还是要看小雯嘴里能吐出什么来。
“那个律师呀?”小雯象抓住我的小辫子一样得意着“快老实交代吧!”
“哦,那个律师呀!”我笑了笑,“早不是啦,你还是我好朋友,消息怎么闭塞,早是老黄历了!”
有个姓张的律师是前些日子经人介绍认识的,见是见了,却终未能成就。不知道小雯是搭通了哪根天地线得知,我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应付了过去。
“是什么时候的事呀?你又不告诉我!”小雯嘟着嘴。
我看着那张小嘴,心想八字没一撇还能告诉你呀,这张小嘴巴做喇叭该是不错。
“天热的时候,”我看了看天,又缩了缩脖子,“现在,早已经冷了。”
小雯没有什么话说,而我却开始为这句“现在,早已经冷了”的双关句小得意起来,用得真是恰当呀。
到局里转了一溜,被老老少少“关心”了一圈,耳根总算是清静了下来。
之后的一天是休息日,随意充满了白天,喜帖占据了夜晚也掏空了我的钱包。同事亚琳的婚事终于办了,全场30来桌,喜气洋洋的。
亚琳的妆一丝不苟,不算白晰的她竟也象个粉人儿,粉得我几乎忘记她的容貌特色,天下的新娘都是一样的,弯弯细眉,长长睫毛,粉粉脸蛋,红红嘴唇,以及满脸的笑意。新郎整齐,干净,斯文,也化了粉粉的妆。
我突然发现所有的婚礼仪式都给人粉粉的感觉,就象透过毛玻璃,滤过柔光镜,除了漾在外面的喜气,笑脸,客套的映象就什么也发现不了。
粉粉的遮住了新娘的雀斑,粉粉地挡住了新郎的暗疮,粉粉的迷乱了任何人的视线。金童玉女,我只知道这四个字来形容我所看到的。无论感情的深浅,无论结合的动机,因为仪式而变得辉煌。
第二个休息日,我已到了一个小镇,因为喜宴的原因我还是赶了夜车,阿辉把我叫醒,说他就在门外。
阿辉绝对是一个能抓住女人胃的男人,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堆满桌的蛋糕,水果使我胃口大开,婚宴的菜实在不能算得了什么。
“今天去钓鱼。”阿辉说话从来不喜欢征求我的意见,因为我从来就没表示过不赞同,我在意这份感觉,早已忘记自己实际在做些什么。
鱼塘边很凉,我抱着鱼杆缩着脖子,“这么冷,钓得到鱼吗?”
阿辉倒是摆开架式,漂亮地甩出钓丝,“嘘,不要说话。我们来祈祷能钓到吧!”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全神贯注盯着水面。
手机在这时候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SHIT!”在阿辉面前我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嘉美呀!”我竟听到嘉美在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生了,”嘉美的哭腔实在厉害,“是个男孩儿!”我这才想起好朋友嘉美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你吓死我了!”我舒了口气,“恭喜呀,这下可不用看婆婆脸色了!”
听着嘉美又吃吃的笑起来,我挂了电话。
“嘉美生了个男孩儿。”我告诉阿辉。
陈辉挑挑眉毛,“哦?这下她是天天都是好日子了。”
我笑了笑,继续盯着水面。
嘉美从怀孕开始就一直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准确的说结了婚就进入一种备战状态,一种家庭里的微妙关系,使嘉美伤透了脑筋。嘉美的婆婆是一个什么都不放在脸上的人,这更使得嘉美坐立不安,还好生了个男孩,嘉美说,这下算是有个交代了。
人生需要交代的事情竟然变得这么多,结婚成了给自己父母的交代,生产成了给婆婆公公的交代,不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的交代。
阿辉的鱼杆挑了起来,一尾小鱼终于上了钩。我跑过去,看着小鱼翻滚的大眼睛,和阿辉相视笑了笑,又将小鱼放回了鱼塘。
阿辉说:“去吃海鲜,真的很新鲜!”
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是谁上一次吃了海鲜拉肚子呀?”阿辉给我揭了短,赏了我一个毛栗,我拽着阿辉的手臂嚷着吃海鲜。
海鲜鲜得我笑眯眯的,我看着自己油油的手指,告诉阿辉“下次再吃好不好?”
阿辉的眼神突然有了变化,我终于知道我等了一天的话就在面前了。
“家里给我介绍了个女孩儿,我觉得不错。”阿辉说完了话又舔了舔嘴唇。
“我今天一看到你就知道我们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我盯着阿辉的眼睛,“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以前从来未有过的东西。”
“我们以前说好的,谁有了想度过一生的朋友,就是我们结束时候了。”我擦了擦了手指,“你好象还没我洒脱了?”
阿辉竟然很腼腆的笑了笑。
“不过,以后我真的不知道谁来陪我度过假期了?”
“你也该……”
我知道阿辉要说什么,我用眼神制止了他。
阿辉是我同过半个学期的同学,在一次同学会上又遇到了,从此小镇就成了我们假期的唯一去处。
两个蹩脚的“画师”学人家去写生,两个情趣的人踏着单车去绕城,两个贪吃的人从早吃到晚,两个大小孩儿打一天的游戏,两个疲惫的人静静的坐着看日落……
我和阿辉有着少有的默契,我们在一起总是开心,舒服以及放松,外面的事就什么也不想了,直到今天,这一切就结束了,结束也是这样有默契。
一个人窝在被子里的时候,我有想过,我爱阿辉吗?始终没想明白。
要回去了,阿辉突然想到要送我,我说“以前从来没送过,这次也不要例外了。”
在汽车上,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说有个男孩儿很不错,要我抽时间去见见。
我看着窗外的树影,想着有什么理由再到这里来呢?眼睛瞬间就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