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工作那年的秋天,秦皇岛有个培训班,我去了,在那里认识了燕子。
那是个短暂的技术培训班。由于空闲,我去得早,会务组的人说全国来很多人,请我帮助接待。那时候年轻,心情火热,愿意帮着做一些事情。报到那天,与会的代表来了,我领着报到,引到房间里,说明一下日程。天傍晚的时候,宾馆门口涌进一群年轻人,唧唧喳喳的。听那口音也不用问,准是我们那个城市的。看老乡来了,我格外高兴,依依打过招呼,帮助安排房间,帮搬行李,送到房间。傍晚,又招呼开预备会,分发资料,俨然一种主人的姿态。
第二天早上,组长让我招呼大家早点吃饭,因为会场在另一个地方,需要步行十几分钟,怕晚了。我挨房喊起床吃饭,当路过一个门口时,那门半掩着,还没等我喊出口,便看到一个女孩梳妆的身影。她几乎背着门,对着桌上的镜子,略微歪着头,很投入慢慢地梳理着头发。那浅兰色毛衣,滑动的手臂,松落的秀发,白皙的脸颊,秀气的耳廓,投入的神情,和那文静典雅融和在一起,真是太美了。我一下子怔住了,被这神妙的情景所打动。我记起来了,昨天我帮她拿过行李,还打过招呼。当时对她印象不错,但没有发现这么美。我停下了脚步,特意敲敲门,说去早吃饭了。当时,我真希望她回过头来,让她看我一眼,但她似乎没有听见一样,倾心整理那一头的秀发,倒是屋里其他人答应了下来。
也许就是这番画卷,引起了我的注意,也知道这个女孩叫燕子,和我在一个城市。本来是一次平常的相遇,可那景象竟左右了我。上课的路上,我会恰巧出现在她出门的时候,在她不远处一起行走。听课的时候,和同伙坐在她后面不远的地方,似乎她的身影比讲课更吸引人。就连逛市场,也找个理由,组织一帮熟悉的人,叫上她一起去。
虽然我对她有好感,但装作若无其事,燕子似乎没有察觉什么,还是和往常一样,和我很客气,也很少说话。
几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等培训班一结束,学员们就像放飞的鸽子,转眼都走了。
回到济南,只顾埋头忙工作,再也没多想培训班的事情。可过了一个星期,我意外接到燕子的电话,说有个技术问题没弄懂,要来请教一下,并且约了时间。
那天,燕子真的来了。当她来到我跟前,顿时眼前一亮。那刚修饰的过头发,闪着光芒,卷着一些很漂亮的花。棕色的外套,领口里露出一缕浅色的绣饰,显示得很典雅。她大大方方,打扮得体,精神特别好。
开始我有些不知所措,但聊了一会,比较放松了。这是第一次和她面对面说话。其实她的问题比较简单,不用费劲就解释通了。此时,我挺感激她的信任,内心里也嘲笑她技术上的笨着,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莫名其妙。与在秦皇岛相比,她简直叛若两人,在那儿她不是这样的。
那时,我真不懂一个女孩主动去看望一个男孩的含义,更不懂为什么要打扮得那样精细,那样风采。那是一个孔雀开屏的女孩,向最信任的人展示最娇艳的美丽,那是最绚丽的语言呀!而我,以为那不过是女孩子的一次打扮罢了。
打那以后,我们通过好多电话,写过一些信,见过几次面。聊得多了,朦朦胧胧逐渐感觉到她真实的意思。当时我不知道怎么样处置好,在我意愿里,人生大事一定应该很浪漫传奇的,不相信要来得这样快,这样突然,这样平淡无奇,内心深处不甘心也不愿就这样接受她,认为那真正的情旅还很遥远,并没到来。由于这样想,我就不再与她深交,保持着距离。我想,应该等待某些事情发生。
断断续续联系着,直到有一天,接到她的电话,约我星期天去山里玩,说她做了好多准备。我明白,这是她最后的致意了,而此时,我却犹豫着拿不定主意。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客气地挂断电话。
事情就这样撂下了。后来,当我仔细考虑个人事情的时候,渐渐明白,人的经历就如两片树叶,从来就没有一样的。她的出现,我们千里相逢,不就是上帝赐予的缘分吗,我还期待什么哪!我忽然明白了,上天这种无声的旨意,我没有理由也不应该拒绝。
拿定主意,我忙打电话给她,想接起那条红线。听到我的声音,她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她还是那样问我忙什么,还好吗。一一回过后,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想去山里吗。听筒里停顿了片刻,告诉我一句话:你回答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