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海,也许不合时令吧,黄骅港的海边是冻的,既看不到汹涌浪涛的波澜、惊涛拍岸的壮观,也没有鱼虾的咸腥与飘逸的海风。只有浩淼与沧桑。海天相连处,看不见孤帆远影,也寻不到落霞孤鹜。岸边停靠着数艘渔船。也许是颠簸了一路,也许是太在意路上的风景,到达目的地却有些茫然,似乎忘却了此行的目的。
站在国土陆地同纬度的最东边,眺望苍茫的海平面,属于自己的诸多感慨似乎都收敛了,眼中只有女儿和海,希望女儿在海的熏陶下,能有所悟,在海的辽阔面前,感到自己的渺小与微不足道,让自己狭窄的心胸解压,释放出更大的空间包容世事与坎坷。可惜女儿怎么能懂,她太小了,怎么也不会用我不惑之眼光来衡量社会与人生。她在用孩童的眼光看世界。
“爸爸,怎么这海结冰不是个大平面,而是高低不平,好象有人凿过一样。”
“那是因为这里气温不是太低,冰层不厚,在海水的不断撞击下,按冲击力的大小就形成了高低错落的冰面,海是很神奇的。”
女儿眯着眼眺望远方……
游船入口那边是封着的,往前走停泊着许多船,上面都有人在忙碌着维修,准备出海打鱼。有一条千吨渔轮停靠在旧码头的平台边,看船的老人很和蔼,看我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很热情的邀请我们上船。连接船和平台的是一条窄窄的木板儿,爱人说那叫渡板。从此来往的渔民虽然很从容,但是渡板却是颤颤悠悠的,望一眼都紧张,更别说从上面走过去了。
爱人做榜样似的很轻松的走过去。女儿走近渡板,试图一步一步挪过去,挪了三步,猛的又撤回来。
“妈妈,我有恐高症。”
“别给自己找借口,过!”我说人还是蛮会的。
“坚持就是胜利!”爱人也在那边鼓励着。
女儿终于亦步亦趋的过去了。说实话,看着都揪心,一步不稳掉下去了那可是海啊!虽说是结了冰的,但也是好深好深。
该我啦。真是说着容易做着难,我小心翼翼踏上渡板,颤巍巍走了几步,眼看到悬空的那段,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又回到岸上,无论如何我是过不去,女儿过去就行啦,我无所谓,自己给自己解脱着。
父女俩在船里转了一圈,坚持要我过去开开眼。
“你快点,没有余地,女儿都过来啦。”
我能克服掉害怕心理走过去?我十分怀疑自己,我还从来没有强迫自己做自己做不来的事情。
“是,你一定得过来!”爱人很坚决的说。
于是我又站回岸边,定定神,摒住呼吸。
“妈妈,加油!”
“别说话,都别说话。”我颤抖的说着,紧张到了极点,那颗畏惧的心都慌乱的找不到跳动的频率,抿着嘴,提着气,握着拳,腿是僵硬的,脚只能是一厘米一厘米的往前挪动,眼的视角就更找不到方位。“你们给我看着脚。”
“自己看。”爱人很不以为然。
我自己?哪敢啊,看下面又怕晕,平视前方又怕脚歪过木板,只有几公尺的渡板,我以为要走上一个世纪,一步一步终于算是走过来啦。我轻轻的拍着胸口、微微闭起双目、轻轻的吐口气,在岸上时,我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走过去,现在我终于登上了甲板,一个习惯了走平原柏油路的脚,第一次离开大地站在了海上。
虽然心有余悸,可喜悦与战胜自我的情绪浓浓包围了我,不是胜利的征服者吧,也是战胜自己的一次飞跃。船仓有三层,尽管窄小却显得整洁清新,决然不象船的外表那样陈旧不堪。船内装修得很别致。我们在窗外看着只有在电视里才见到的驾驶舱,看到了舵。“左满舵,右满舵。”我不由的大声的喊,似乎自己已经驾驶着轮船冲击在风口浪尖,颠簸在惊涛骇浪中。望着眼前的一片苍茫,我忽然读出了一点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