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日子如平静的溪水,在阳光下泛出怡人的色彩。泼妇是一条黑鱼,把溪水搅起水花,给平淡的日子增添了一些情趣。小时候特爱看泼妇骂街。泼妇骂街很有学问,她们像疏通兵法的武夫,喜欢突然袭击。或曙光初现时,或炊烟飘荡时,泼妇孤独的缓慢的环绕村子行走,心中暗数着节拍,奋力大喊,惊得睡梦中的人以为有鬼子进村了,吓的灶火不敢燃烧。如此形容有些夸张,其实她们的嗓音大多尖利细长,像毁了嗓子的女高音。
骂街有着比脑白金还好的奇效,一通骂过后丢失的鸡,鸡蛋之类的东西往往会失而复得。其实,当时乡间的仍飘散着淳朴之风。穷,偶然看到在大街上溜达的鸡或在麦秸跺里安睡的鸡蛋,会过日子的人有时会把它们请回家。当骂街声响彻在大街小巷时,乡亲才意识到自己拿了别人东西,内心因此不安,碍于情面大多选择偷偷把东西送回。现在日子好了,很少再有人拾漏了。现代社会偷鸡摸狗的也了专业人士,严守职业道德的梁上君子们向来没有违反规矩把偷的东西送回的习惯。骂街找鸡鸭的声音消失了,乡间的风却渗进了怪怪的味道。
骂街这传统活动依然很有活力,而且的它的内容比以前更丰富了。泼妇们功不可没。以前对门的邻居不孝顺,女主人嫌弃她守寡半辈子的老婆婆,内战不断。此人擅用“隔山打牛”的战术,只要心情不好时候,就会走出院子到她老婆婆屋后练嗓子。时间长了,老人不得不搬到隔壁大儿子家住。谁知大儿媳也不是善茬,把老人又轰了回去。因此,妯娌俩有了间隙。起初两人隔着墙对骂,不过瘾,终于在大街上摆起了擂台,唾沫星子满天飞,要是没人拉几乎就要武斗了。
泼妇若武斗绝对比武打片好看,用个流行的词那叫有“在场感”。泼妇中有很多武林高手,都有绝招,如某种拳法讲究手脚并用,像太极拳一样不讲招式,只讲灵活性,双脚乱踢的同时双手乱抓。当然武斗之时要辅以文斗,嘴像机枪一样喷着吐沫星子,用声音声讨对方,力求把对手骂得愧对于人民,而后把其彻底打倒。若是形势不利于自己,那只能用泼妇普及型招数“就地十八滚”了。我见过一高手,滚的真艺术,比驴打滚还猛,连衣服都滚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