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儿和我都不是这个城市的人。一句话,我们只是个借宿客,虽然常有种异乡人被冷落的感觉,可依然不想归到故土,这也许就是我和角儿唯一的一个相同处。
我喜欢在白天睡觉,晚上披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抽烟上网,写写东西,想象自己能成为像卫慧,安妮宝贝一样的写手,善于在怀旧的气氛中寻找忧愁的情绪,迷恋王家卫电影里符号般的表情,时常会让敏感的文字紧紧的包围心灵,在近似窒息的感觉中怀疑自己,怀疑爱情,怀疑周遭的人。而角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爱情至上主义者,伤到体无完肤还不罢休,直到占死情场还会大叫“爱情注定坐留下伤痕”的人。
我们时常争执,她抨击我的生活和对爱的理性,她说像我这样的人是看不到爱的温暖和甜蜜的,而我只好用我惯有的刻薄语气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她的每一份恋情。彼此都乐此不疲。
我的习惯一直没有变,早上回到住处睡觉,一定要睡到角儿回家,然后说她的这一天的趣闻趣事,听她说她的恋情发展。很长一段时间,角儿都习惯了用一句话把我彻底的打败,“寂寞不属于年青的生命的,你看你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已近暮年的老太婆!”真的被打败,哪个年轻的女子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呢?
我想角儿是不了解我的,其实寂寞也是一种等待,我只是以一种等待的姿态静止着,不想让人打扰,也不想打扰到别人。
角儿把高原带回我们的住所时,我是真的吓了一跳。高原是在我唯数不多的好友栏中的网友,聊了很久却多未见过面。角儿常有我的QQ上网,下机后会给我说说我的网友和她聊天的反应,她只是个假冒的烟烟,可在虚拟的网络上,谁也看不到谁,只是那些腾空而出的名字罢了,谁又会在意到底那个是真的烟烟呢?
角儿兴冲冲的把我拉到一边,“看,你的网友让我俘虏了!长得还不赖吧!”我笑了笑,无言以对,网上的故事多不胜数,也许这样的故事在别处也曾同样上演过。我礼节性的对高原笑了笑,高原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沉静了下来。我生得并不是天姿国色,何况刚起床的自己一件大大的睡袍,蓬头垢面的,可能还有点肿的睡眼,这样的打量可真有点抬举了我的感觉。不过,他那双黑而亮的眼睛好像能射到我心灵深处最柔弱的角落,总之,他还算是个吸引人的男子。
我依然在QQ上闲聊,只是高原发过来的讯息我再也不回,只是回住所后告诉角儿,然后看角儿兴致勃勃的出门,我知道,今夜我的QQ又会让角儿霸占。
再后来上网,很少遇到高原,恋爱中的人会把时间花在陪恋人逛街,吃饭,手拉着手一起幸福上,只有我们这种无聊寂寞的人才会把上网当成一种打发。
一天晚上,在房间里写着一个短却惨的爱情故事,角儿回来时,故事已接近了尾声。“烟灰,你看这是什么草啊?”角儿一进门就用了她特有的大呼小叫来吸引我的注意,我走上前去,是一大捧我最喜欢的情人草,我愣了一下,这种草在现在已很少有了。“你到哪里找到的啊?”我问了一下角儿。“高原送的,难看死了,我更喜欢玫瑰和百合之类的。”角儿嘟着嘴,很不悦的样子。
我茫茫然,忽然想起自己曾在网上跟高原说过,比起玫瑰的艳丽和百合的馥郁,我更喜欢情人草的暗香,我没有跟角儿提起这件事,只是接过她手中的情从草找了个花瓶放了进去,转身再继续我的奇思怪想。
角儿跟高原发展的到底怎么样了?我一直不问,角儿好像也对我故意隐瞒,她开始和我有了秘密。也许在爱情面前,友情真的要显得渺小一点。又或许她在隐隐的担心些什么,我不说,她也不开口,努力维持着现在的生活。
高原第一次在角儿不在时来敲门,白天的睡眠被打扰,我真的很不悦。“角儿不在家!”我开了门,想发发脾气却忍了下来。“我是来找你的!”“找我?”“你才是网上的烟烟,对吗?”他用手撑着门,盯着我问道。我愣了几秒的时间,看着他很平静的说道“我不上网,从来也不!”他迷惑的看了我几眼,“角儿和网上的烟烟有太多的差别,我有种感觉,她不是烟烟,你才是!”我笑了笑,“这有什么区别呢?网上本来就是个虚拟的空间,人人都会在网上展示自己的另一面。”谈话的结果是他一脸茫然的离开,而我继续蒙头大睡。
角儿几天都没有回来了,我好不容易自由了几天,可她一回来,又像往常那样问了我一大堆的问题。我暗自归纳了一下,无非就是想问我,如果有个人会很爱我,对我又很好,我会不会爱上这个人。我笑着告诉角儿,如果有一个人真的对我很好,很爱我,我也会对他很好,可只能到此为至,不能有更多,因为我这个人只能付出这么多,我现在没有爱情给爱我的人,可我还是会对他很好,因为我对一份可以取暖的温情是没有抵抗力的。我说了一大堆的话,角儿的笑容忽然变得诡计起来,让我在这样的笑容下有种不安的感觉,我停止了我的高谈阔论。角儿见我不再说话,拿起了手机放在了耳边,用少有的沉稳语气说道,“你听到了吧,她这样的女人是无法预知未来的感情的!你能从她身上得到爱情,做梦都不会得到!”……
高原消失了,QQ上没有了他的踪影,我也从我和角儿的住所中搬了出来,一个人的房间里一个人自在。说到底,我还是个害怕工于心计的人,这样的交往让我觉得心慌无措。可我还是把她当成朋友,对于高原的消失,我是可以理解的,现代的男男女女都很精明,他们知道该得到什么,该付出什么。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对角儿说,我不会成为她的假想敌,我喜欢自己还是个寂寞等待的人,至到等到该来的人来叩响我的门。